夕阳西下,天上的云在缓缓的流过,在河东郡猗氏县往东100里的平原中,几团黑云和天上的红云相互呼应。
勒准骑在马上,正带着麾下中军,往猗氏县的方位赶去。脑海中还在不停的思索着,对付那一部西凉铁骑的方略。
刚刚又接到斥候来报,那伙西凉蛮子,又击溃了自己派去的一部士卒。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心疼,这些匈奴骑兵,或者说匈奴牧民,都是他派去扰对方的棋子,也是他用来引他们继续往西的饵。
勒准一脸冷峻的望着远方隐约的山谷坡地,脸上依旧平静,但心里却是充满了即将收获的那种喜悦和满足。
他给那些西凉蛮子设计了一出好戏,两天的时间布局,现在好戏马上就要开始,口袋已经快要布好,只待那只鹰骜入袋,插翅也难难飞。
看着自己麾下8000铁骑,按照自己的命令一一到位,一种叫自豪的感觉在勒准的心里蔓延开来。
马上又一个猎物就要落入他的口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匈奴人的传统冬猎哪里比得上,这时代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好了,自己能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将军……”。
突然一匹战马飞快的从东边飞奔而至,勒准定睛望去,是自己的本家亲侄儿勒康,随即传令大军止步。一阵号角声后,黑云停下了滚动的脚步,静止了下来。
看着气喘吁吁,神色凝重的勒康骑着马靠了过来,勒准一脸不快,沉声喝道,“何时你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大军阵前,你想扰乱大军之军阵吗?如在喧哗,定斩不饶!”
勒康知道自己叔叔这样呵斥,也只是做做样子,又怎么会真的处罚他!自己可是要给叔叔养老送终的,可笑勒新和勒铮那两个傻子,还真以为他们那些个杂种可以一步登天。
不过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太过随意,那不是拆台吗?他也不是傻子。便也是顺势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止住战马,低头抱拳道,“将军息怒,末将失仪,不过军紧急,还请将军恕罪。”
“何事,速速说来?”
“将军容禀,据斥候回报,那西凉蛮子竟然调头往东面去了!”
这话让勒准心里一咯咚,蹙眉问道,“什么?往东去了?会不会是搞错了?你亲自查看了吗?”
“将军,我刚刚亲自做了查看,往其它方向确实没有痕迹,反而是东边痕迹很明显,看来他们真的又往东去了。”
“这怎么可能,我不是让他们做出了假象,东面和北面烟尘弥漫?那些西凉人难道都是傻子?就那么点人,是准备跑去送死吗?何况我还做出来拦截的假象!难道有细?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定要杀了他……,啊……!”
勒准有一些歇斯底里,状若疯狂。这就好比,辛辛苦苦精心准备了一桌美食,结果告知客人不来了。这让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布出的局,最后一刻那些可恶的西凉蛮子竟然不玩了,差点就是一口老血喷将出来。
旁边不管是将领、小帅还是亲兵,就连那勒康,都只是安静的地看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别处或者直接看着地上。
开玩笑,勒明那个家伙就是前车之鉴。被抽了几十鞭,差点就一命呜呼。可不想因为多嘴,引火上。
一阵发泄之后,勒准咆哮着命令道,“传令下去,让东边的铁伐野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堵住西凉贼,我一定要把他们抽筋扒皮。勒康,你去北边沮渠安那里传讯,让他们即刻东进,前后两面夹击西凉贼”。
……
北宫纯望着远处排成了一条黑线的匈奴骑兵,心中豪气直冲云霄。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兴奋。
除了因为自己看破了匈奴人的诡计,更加重要的是,他觉得现在终于可以大干一场。
此刻他全的血都已经沸腾,就像是开了档路飞,战意盎然。就连他胯下的坐骑,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不停的用蹄子敲着地面,响鼻连连,仰头撅腚,雀跃不已。
北宫纯喜欢骑在马上向前冲锋的感觉。喜欢听到自己铁矛戳穿敌人躯的声音。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想自己一路从西凉赶到中原。虽然在别人眼中,他们西凉铁骑声威赫赫,但他自己心里却是憋着一股火。
被匈奴人追了这么久,让他感觉自己都快不像是一个西凉勇士,他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冲锋,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当然他并不是埋怨秦正,在“运动中歼灭敌人”的这一方法,利用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以实击虚,而不是以硬碰硬,很明显是有效果的。但他那颗西凉勇士的心,不知怎的,却并不想这样做,他喜欢硬碰硬,喜欢不服就是干,觉得这样才够男人。
西凉人,对于战死沙场,并不排斥。他们觉得战死是一种荣耀,是回归祖先的怀抱,让他们逃跑,反而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这就是他们西凉铁骑。
战场上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胜利才能让人血沸腾。有时候让人感觉血沸腾的也许是冲锋陷阵的过程,享受的就是那一刻的心动,那一刻的绽放。
这是一种怀,是男人骨子里传承自祖先的印记,就是后世对各种武器或者格斗什么,十个男人,九个半都是喜欢的,剩下半个不喜欢的是伪娘。
当然,渴望战争,渴望冲锋,肯定也不是去送死。区区3000匈奴人,倒还没有放在眼里,北宫纯有八成的把握,送面前的这些人下地狱。
骑着越来越兴奋的战马,一边在阵前来回奔走,一边大声的吼叫着,“勇士们,我们奉张刺史之命,从西凉千里迢迢赶到中原。”
北宫纯的吼声越来越大,“在西凉,我们让鲜卑人不敢南下牧马!在洛阳,我们打的那些进犯洛阳的贼寇闻风丧胆!在河东,我们杀的匈奴人溃不成军……!”
说到最后,直接是一举手中的铁矛,用尽力气一声大“吼”,如虎啸如狮吼。引得所有的西凉铁骑都是高举着手中的武器,随着他“吼吼吼……”的大叫起来。
看着士气越来越高,北宫纯一用力,战马随着他的动作,高高扬起前蹄,一声马嘶之后,又重重的踏在地上。
北宫纯雄壮的影,在夕阳的映衬下,如同一个从天而下的神邸。望着对面的匈奴人,北宫纯轻蔑的一笑,狞笑着大声吼道,“现在这些土鸡瓦狗啊。竟然还敢来挡路。勇士们。我们应当如何。”
“杀……”。
“杀……”。
“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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