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一张网在缓缓张开。
王府偏厅,几个人宾主鲜明的跪坐在各自案几之后。
这个王府不是什么什么亲王府,更不是琅琊王氏王衍的府邸。而是帝舅王延的府邸。
王延与缪播、缪胤、高堂冲三人,此刻便是坐于此处。不过到没有如以往那般高谈阔论,反而不时压低着声音,相互交流几句。
厅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但又显得有些烦操与无奈。不过从他们越来越黑的面庞上,却是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特别是帝舅王延,更是眉头皱得越来越高,握着酒盏的手,也是越发用力!
自司马越进京之后,皇帝司马炽就再也没有召开朝会。所有的国家大事,都直接在太傅府召开。文武大臣有事统统上报尚书台之后,有太傅决断。
这不由得让王延等亲近司马炽的人,更加是郁愤难耐。也更加急迫的想要做点什么!
王延突然把手中的酒盏往案几上重重一顿。
“哼!老贼,前日星象,何其之明显,太史令原本就有识天象以示天子之职,却不想高大人上奏陛下,提出迁出洛阳,以应天象,却被一口否决。反而说什么天子当镇天下,洛阳为天下之中,岂可轻动!”
缪胤原本就是一武夫,一听王延之言,也是心中一恶,跟着大声道。
“更加可恶的是那些溜须拍马之人,陛下彼等也算是礼遇有加,却不想竟然都是出尔反尔,朝秦暮楚之辈!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高堂冲心中一颤,原本有些后悔的心,此刻感觉更加难过了。按理说他倒也是尽职履责,但保不齐别人误会啊!也不答话,静静的喝着酒。可是喝到嘴里的酒却是感觉越来越苦涩!越来越呛人!
缪播坐的笔直,依旧在不紧不慢的举杯,不过眼神中,一抹寒光却是越来越重!
酒局在继续,高堂冲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直接趴在了案几之上!
厅中压抑不住的怒火也是越来越重,王延已经不仅是抱怨,已经开始歇斯底里!缪胤直接拔出了佩剑,走到大厅空旷处,舞起剑来!乍一看,寒光凌冽,仔细看,却是不明所以!
缪播放下酒盏,低声自言自语道,“陛下到了此时,竟然还不能下定决心!看样子,播也只能学一学毛遂和班定远啦!”
毛遂和班定远可都是名人。二人相同之处,都是有名的外交家,古时候,也可以称之为纵横家或者说课。三寸不烂之舌和腰间长剑,都是鼎鼎有名。曾经都有先用剑再用舌之举,而且最后都还成功了!
缪播是一个狠人,对自己也是颇为自信。不过就在他下定决心之时,就从厅外传来一阵大呼声。
“尔等乱臣贼子,竟然敢密谋造反。简直是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
转头望去,一队士卒拥簇这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缪播眼睛不由得一眯,心中一紧,“司隶校尉刘墩!”
嘴里却是沉声说道,“刘校尉,我等只是寻常喝酒聚会而已,又谈何密谋!说什么造反,那就更是无稽之谈!谁都知道,我等俱是陛下之臂膀,侍奉陛下多年,王大人更是帝舅,皇亲国戚,尔可不要信口雌黄,诬陷嫁祸!”
刘墩眼睛也是一眯,心中有些不忍,但却也是一横。既然下定了决心,又何来无辜之人。
“哼!造不造反,由不得你说!来人!把他们几人,俱给我绑了!”
缪胤一舞长剑,跳到缪播身前,挡住了几个冲上前来的士卒。
大喝道,“尔等休要放肆,欺吾之剑不利乎!”
声音挺大,人也很是雄壮威武,却不想脚下突然一滑,直接被几个士卒打到在地。
看着被死死压在身下的缪胤,刘墩一个嗤笑,“刀剑无眼,依我看,诸位还是不要挣扎了!先与我回去,也许是误会也说不准……!”
他到也没有吧话说死,毕竟都是士族,脸面还是要一些的!
见此情景,缪播也只能是一叹,王延却也是早已瘫软在地,高堂冲依旧在梦里!
……
王延死了!缪胤死了!缪播死了!高堂冲也死了!
只有何绥,侥幸捡了一条性命!
当初上元节之夜,在皇宫太极殿西殿与司马炽一叙的那些人,几乎死了一个干净。
抓他们的事司隶校尉刘墩,理由是图谋不轨,意图造反!死的也很突然,还没怎么审,人就死在了牢里,据说也是吃了个饼就死了!
这个和当初的晋惠帝司马衷是一个死法!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洛阳的大人物忘记了,或者更不就不在意。该发生的故事依照常发生,历史的车轮,这一刻好似没有任何的停顿!反而好像还更快了一些!
这几天洛阳很热闹,这么大的事情而秦正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说来当初,令秦正领着三千人入京,也是司马越和王衍随意的一个谋划。
一来平阳也算是战略要地,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一个不归口的下属,当然没有一个自己人用的放心!
自然而然,变用宋抽代替了秦正。反正匈奴人已经被打退。也没有人会在这个季节用兵。
二来也怕继续让秦正留在平阳,平白刺激匈奴刘渊。万一为了颜面,刘元海硬是来一波春季攻势,不顾春耕什么的,那也是得不偿失。
至于秦正的想法,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小角色,只是一只可以轻易碾死的小蚂蚁,根本不需要顾忌!随便给个虚职,就可以了!毕竟也算是有些功劳!
至于葛洪和郭璞,他们更加不放在眼里。一个郎中,一个神棍,比起其他破落士族,他们对此二人,更加的不屑一顾。
他们可不知道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即使知道,也只会发出一阵冷笑!
毕竟从古至今,从魏到晋,从未有千年的皇朝,但千年的世家到是不少!士族从来都是掌控天下的棋手!其余人,都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罢了!
下棋之人,只会考虑手中棋子值不值当,又怎会去想棋子的感受呢?
秦正作为一个经历无数电影、电视、小说和游戏的后世人,虽说没有亲身经历,但也算是阅历深厚。
狡兔三窟之际,分基地的操作,这个时候必须有一波才行啊!平阳之时,已经是分兵两路,由他一波人回洛阳,由陈远、马贵等带一波去了皮县!
这样的安排,一来也算是增加底牌,预留后路。对于陈远和马贵,他是绝对相信的。能力和忠诚,一样都不缺!
二来他也何尝不是对洛阳之行,已经是不看好。轻车简行上路,也更加灵活机动!
洛阳有些风声鹤唳,对于上层人士,自然是多少知道这其中的蜿蜒曲折。对于广大洛阳百姓,只是多了一个饭后谈资。
但对于秦正,则是多了一分危机四伏!
“洛阳还真是危险,看样子,必须想办法早些离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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