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慢慢消失在山道尽头的郝三,其他人混不在意,如以往一样,只有潘勇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里。
郝三已经跟了他近十年,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左仪跟自己汇报的那些情况会是真的。即使潘勇知道左仪绝对不会欺骗自己,但他还是想给郝三一个机会。
不大一会,郝三如同先前一样,迈着步子,猫着腰大步又走了回来。
“将军,刚刚某仔细查看了一番,山头那边没有动静,一个人都没有。另外,山道那边刚好有一个拐角,不如我等干脆就埋伏在那,等朱诞一至,来一个四面夹击!定能将其一举成擒!”
“郝三,什么时候你也有这般见识了,还知道伏击了呀!了不得了不得呢?就是不知道你那四面夹击能不能成哦!”
不待潘勇说话,王山却是在一旁哈哈大笑的说道。
潘勇面色有些凝重,沉默不语,只是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郝三。直到看得郝三不自在的撇过了头去,他才开口沉声道。
“王山,既然你想看看郝三说的那个什么四面夹击之地。这样,你带一都兄弟,从这边绕过去。再仔细查看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盯着郝三,就像是要在郝三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般。最后又是有意无意的说道。
“另外,小心点!天也快黑了,邙山当中,野兽可不少。可不要被野兽叼了去!最重要的是,不要打草惊蛇,要是让朱诞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跑了!某可饶不了他……!”
王山虽然勇猛,但也不傻。听潘勇如此说辞,一下子仿佛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先是收了笑容,看了看潘勇,又看了看郝三,最后面色凝重的一抱拳,正色道。
“诺……!”
一转头,对着跟在身后的人喊道,“乙都随某走,都给我小心些,谁也不许发出声音,不然小心某军法无情,不讲情面……!”
又是看了看潘勇,直到潘勇一点头,转身便带着人,远远的对着那道山坳绕了过去。
潘勇随即也是转身看了过去,背对着郝三,右手时不时的握了握刀柄。
到是郝三,好似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这会也不在理会其他。竟然自顾自走到了一边,坐了下去。同时拿出一根布条,把自己握刀的右手,与刀柄死死的绑在了一起,亦如之前所有战斗前的准备一样。
时间这一刻仿佛过了许久,其他人不自觉的也没有了交谈的欲望,只是会时不时看一看潘勇和郝三。
两个人影直接从山口拐弯处奔了过来,待到近前,直接一声呼号。
“报……!王校尉派我来报,那边的山口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周围也没有什么痕迹,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潘勇忽然松了一口气,又似有似无的瞄了一眼郝三,随口道。
“既如此,所有人听令,就在前面的山口,准备埋伏,留一伍兄弟负责消除痕迹,其余人等,随我过去!”
“诺……!”
……
北邙山,朱诞营地。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朱诞趴在一道山石之后,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山道。趴在其一旁的副将,更是时不时探起身来,很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可惜不管他如何看,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现。
“将军,郝老师那厮不会是被潘勇发现了吧!怎么这会还没有过来?依我看,不如我等还是早些离开为妙,以后再找个机会,收拾那潘勇匹夫!”
朱诞眉头紧皱,对副将的置若罔闻,并不搭话。不过一炷香之后,朱诞却是开口道,“传令,所有人分三队,相隔半里,往孟津渡撤退,任何人不得点火喧哗,违者杀无赦!”
……
潘勇埋伏处,莹白的圆月已经高挂在了天空之上。郝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眸子里充满了怀念。原本是一个充满了美好和和谐的画面,但是郝三脖颈处汩汩而出的殷虹色鲜血,却让整个画面,变成了一副恐怖而又阴森的画面。就连头顶圆月发出的洁白月光,也变成了惨白色。
“将军,郝三自杀了!”王山一脸凝重的看着郝三的尸体,头也不抬的对着潘勇说到。
潘勇默不作声,久久没有动作。和身边的所有人一样,只是怔怔的看着躺在自己血泊中的郝三。良久之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低声叹道,“传令左仪收兵吧,不需要再跟着了。”
“另外,王山,把郝三……就直接葬在这里吧!埋好一点,可不要……叫野兽叼了去!”
“诺……!将军!”
“唉!
……
洛阳西郊,秦正大营。
已经入夜,不过军营之中,却是没有如其他军队那般安静,反而是不时传来阵阵大笑之声。这让刚刚才从营门口被秦正迎入大营的潘勇,一脸诧异不止。
入夜宵禁,自古有之。首先是为了防火防盗,要知道古代中国的建筑大多为木制,点油烧腊,不仅费钱,一不小心,还容易引起火灾。
其次,若处于战争时期,敌军奸细或者奇袭部队也会选择在晚上潜入。特别是在战乱、灾难横行的时代,或者是在具有特殊政治经济意义的区域内实施的。夜间若没有宵禁管理,容易被人浑水摸鱼。将会对政权造成极大威胁。实行宵禁制度,派人不间断巡逻,便能防患于未然。
特别是在部队,除了特别的情况,基本上就没有让士卒晚上嬉戏打闹的时候,入夜宵禁,更是各个部队都遵循的铁律,从古自今皆是如此。当然除了那些乌合之众,或者是什么山贼麻匪之流。宵禁不宵禁就没有这个规矩了。但是很明显,秦正的部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山贼麻匪之流!对于秦正的一些情况,潘勇可是早就调查了不知道多少,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拉下脸皮来投靠自己以前的部下。
”秦将军,何以大营之中如此喧嚣?“
潘勇脸色有些凝重,刚刚才从郝三身死的影响中走出来,此时又看到如此情况,不由的心里有些不愉。要不是看秦正刚刚迎接他时,态度十分恭敬和诚恳,此刻他可能就直接在心里决定早早离开,换个人才是正理。开玩笑,他带着麾下投靠秦正,那是指着好日子来的。他看了大半辈子,这世道,手里有兵,不,光有兵还不行,得有强军,才能活的好!要不然,都是韭菜,随时都会被别人割掉脑袋。他只想做割韭菜的,可不喜欢被人当韭菜割掉。
“潘伯父,是这样的。虽说军营中有些喧嚣,但却也是事出有因。在某军中,白天士卒参加训练,训练阵法和战法,或者练习各自的军中技艺。晚上,某亦安排了彼等些文字,起码知道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一些军中文书之类!没办法,文盲太多……!哦!文盲就是不识字的人……!”
秦正一边带着潘勇等在营中预留的通道中穿行着,一面满脸笑容的对众人说着。
“这军中士卒向来不都是如此吗?识字的那都是世家子,是士族,又怎么可能是我等兵户呢?就是某,也是后来专门花大价钱才在一个庶族子那里,学了些字词,到现在,勉强看得懂简单的军中行文!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可不要白费心思才好呢!”
王山对秦正的做法甚是不解,联想起自己的遭遇,颇为担心的说到。
他对秦正没有什么心思,倒是对牛三颇为欣赏。毕竟在他的印象中,牛三那也是一个猛士。至于秦正,也就是练兵比较厉害一点罢了!
秦正豪气干云的笑了一下。
”确实不简单,不过世上又哪里会有简单的事情!某也是给麾下兄弟一个盼头罢了!某以前听老家的一个老人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将军要是连字都不认识,又怎么能当得上呢!所以啊……“
秦正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浑不在意,也没有多觉得自己说的有多么惊世骇俗。却不知他的话在潘勇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巨浪。
”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将军要是连字都不认识,又怎么能当得上呢!没想到这秦正竟然已经想的这么远了!他这不是在训练士卒,而是在培养将军啊!看样子,这一次,自己终于选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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