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山县城西二十里，牛头岭东三十里，昭平湖南八里外黑虎石。
黄林带着自己麾下两万大军，又是一天的急行军，终于在入夜之前到了此处。
静静的缩在这片小小的山沟之内，翻过眼前的山坡，一条破烂的官道蜿蜒其上。
现在万事具备，只要鲁山援军，特别是骑兵踏入此地。必然就是插翅难飞，不想死，自然就只能投降他黄林。
想想马上就要到手的一两千战马，黄林的心中直觉得一阵激动不已。
“报……！”
一个汉子急匆匆的从远处山坡拐角处，快速的穿过密密麻麻或坐或躺的到处都是的影，单膝跪倒了黄林面前。
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斥候，不急不缓的接过其递上的信件，扫了一眼之后，黄林眉头一拧。
“大都督，可有什么变故？”
黄林旁一个头领，很是关心的凑了过去。
“无妨！只是牛头岭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晋军不知道发了什么癔症，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烧本大都督的东西……！”
“大都督，那……那我等当如何处之，是在此继续埋伏，还是回牛头岭？”
又一个头领关心的凑了过来。
黄林脸上微微一笑，双手稍稍一压。
“稍安勿躁，想那陈……，叫什么来着，哦，对，陈晓！那竖子也不敢欺骗于我。区区两千人马，其中还有五百民夫，何需我等回去。交于李宫处理就好。”
斜眼看了看依旧单膝跪地，等着命令的斥候。
“给本大都督传令给李前锋，他明开始进攻，注意把握好尺度，不要太急，也不能太缓……！”
顿了顿，扫视了一圈边的各个头领。
“至于我等，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养精蓄锐，时机一至，随本都督杀一个血流成河……！”
……
牛头岭，新一天，新气象。
从天空往下俯瞰，东北面一个分成了三圈的车阵，一个个小黑点，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车阵之内。越往里，车阵越密，黑点也是越多。
西南方，一个分成了左中右的大方阵，一个个红点充斥其中，随着山势地形，歪歪斜斜的摆在那里。其中中军占的位置最大，左右都只中军的一半。
李宫眯着眼睛，骑在马上，从下往上的望着五百步外的晋军。因为太阳有些大，正好对着眼睛，只觉得双眼一阵生疼。
稍微看久一点，眼泪都不由得流了出来。那怎么看都是随意摆放的辎重车，竟然散发出一圈圈五彩的光芒。
“他阿母，这鬼天气，怎么就不是天呢？”
“将军！”
站在李宫边的副将，低声喊道，“大都督让我等攻击，既不能缓又不能急，这该如何是好……？”
李宫往一旁用力吐了一口唾沫，眼睛眯了眯，拿手搭了一个凉棚继续查看位于山坡之上的车阵。
“什么不能缓不能急的！大都督是大都督，本将军是本将军。没听说过将在外，什么军令什么不受吗？此处既然是由本将军全权负责，自然按某的要求了。”
横了一眼仿佛被自己镇到了的副将，李宫暗骂一声不识趣，心头一转，下令道。
“山上就两千人，除去五百民夫，就只一千五。官兵的战力我等也见识过，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五百骑兵……！”
“这样，你麾下也有二千五百人，今干脆就由你领军打前锋。传令下去，先登者，赏百金……！若是你今能破了这官兵，本将军另赏你千金，美女两名……！”
一听这赏赐，那副将也不说其他了，千金倒是其次，关键是那两名美女。
虽说他也抢了不少女人，但一些好看的，基本上都得上交。剩下的自然质量不怎么样。
李宫又向来小气，平里亦是色中饿鬼，对他们平连赏赐金银物资都少，更别说美女了。
这一口气许诺两名美女，还真不容易。
立马一抱拳，无视旁边流露羡慕眼神的其他头领，高兴的大声应道。
“将军请放心，区区一千多官兵，某去去就来！”
说完一转，兴冲冲的就朝着自己的队伍跑去。
李宫眯着眼看着转去整队的副将，心头一阵冷笑。
“傻子，不要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就是大都督的人。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一次，若是胜了则罢！若是败了，本将军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你的狗头……！”
……
辎重车之上，秦正和牛三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往下眺望。山坡之下，李宫的阵型调度那是一清二楚。
牛三一边摸着腰间的圆头锤，一边低声对秦正说道，“主公，看样子这贼寇今是准备进攻了啊！”
秦正自然也已经看到，随口说道，“牛哥，你等会记住了，一定要悠着点，先让没有见过血的新兵见见血，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浪费了……！”
“这个自然，某已经吩咐下去了，各伍长、什长都已经知晓。”
秦正微微一点头。
“那就好……！”
“另外，外围辎重车的轮子都已经锁死了吧！战术已经传达到位，主公只需好好休息，今让老牛好好过过瘾……！”
秦正一翻白眼，“尼玛，还好好过过瘾，这有什么好过瘾的……！”
虽说心中腹诽不已，不过他也知道，其实所有但凡历经战阵之人，都会多少有一些战场综合症。牛三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等会还是多注意安全，后面还有两道防线，必要的时候，退到后面去，一切以安全为主。某可不希望在这小小的牛头岭，看到牛哥你受伤！”
“对了，记得等会让重甲都换上某专门设计的铠甲，看一看实际作战效果。某还是很期待的呢！”
牛三看着笑容满面，又有些担心的秦正。心中闪过一丝暖意，不过最后那一丝有些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不自然，好似一只想要偷鸡吃的狐狸。
“主公，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一会某亲自指挥重甲都！至于弩手，有赵发在。这一战，有我无敌……！”
……
“他们在干嘛？都不需要盾牌掩护，或者交叉推进的吗？难道是有什么谋……！”
赵发有些看不懂眼前正乌泱泱往车阵冲过来的那些贼寇。
这些人当中，很少有拿盾的，更不提着甲。完全不像是兵卒，更想是一群拿着刀的流民。
赵发是最早跟随秦正的那一批士卒。当时秦正为都伯之时，他就已经和牛三等人一样是什长了。
经历了洛阳防御战，之后又随秦正战过匈奴，已经算得上是老行伍。
从他的经历看来，这样的进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哪怕是王弥麾下的贼寇，也知道用木板或者木头连着做大撸防御，感这一伙人，都刀枪不入。
“两百步……！”
一声大喊，旁的观察手，把赵发从疑惑中拉了回来。
“一百五十步……！”
赵发定了定心思，管他是不是刀枪不入还是傻子。主公可是说了，战场之上，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大喝一声，“传令，弩手，百步，平，三段齐……！”
“预备……！”
“一……！”
“嗖、嗖、嗖……！”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并排蹲在一起三人一组的弩手，第一个便出了弩上的弩失。
一道道寒光，直接穿入了一个个挥舞着手中长刀，正在大吼着冲向车阵的大汉。
一时间，“啊！啊……！”的惨叫不断，鲜血四溅。一个个冲在前面的贼寇，还没跑出几步，就扑通扑通的倒了一片。
可惜这一幕并没有吓住后面的贼寇，甚至有一个中箭之人，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被后面的家伙，直接撞倒在地，然后便淹没在了无数的大脚之下。
“二……！”
又是一轮击，这一次倒下的人更多。但是贼寇依旧没有任何停顿……！
“三……！”
……
“八十步……！”
观察手依旧在忠实的执行自己的使命，三连没有止住贼寇的步伐。
虽然在这二十步中，充分体现了弩箭的威力，但上弦着实太慢，加上秦正这边人数实在是太少。
虽说造成了几百人的伤亡，但对于李宫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人海战术，这也正好是他们最擅长的一种战术。
赵发有点懵，这景他还真没见过。秦正也有些震惊，这完全和自己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他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说冷兵器时代，一般伤亡个一两层，士兵就会溃败！
可这些贼人，死了已经有几百个，竟然还在不停冲，一点溃败的痕迹都没有。
自己原本还想着不要太狠，怕吓着别人，哪成想，竟然吓着的人成了自己……！
其实秦正原本的打算倒也不错，只是他忽略了两点。
第一则是他的对敌经验还是太少。虽说兵在精不在多，但蚁多还能咬死象的说法，他有些忽略了。
第二则是只知己，不知彼，连番的侥幸胜利，让他有些大意了。或者说是小觑了天下人。就如同此时的李宫，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凶残。
李宫前锋军，一直也可以算作是黄林的敢死营。前队不冲，后队斩之，一直是李宫的作战方式。
要是有时间，李宫还喜欢裹挟一些百姓黔首去前面充当炮灰，之前鲁山县就是如此被攻破的。
秦正没想到，这些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人，同样狠！能在时代浪潮中，留下一个名字，不论好坏，又岂是没有一点特长。李宫也正是因为还有这能耐，黄林才会容忍与他。
牛三没有懵，他也没有震惊。这样的场面他见过，甚至更大规模的大战，他也不怂。
牛三有一颗大心脏，远远不是如今的秦正可以比拟的。一声大吼，自牛三腔吼出。
“重甲都出战，弩手退到第二防线，自由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