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主要不是为了赚钱,陈堪只是单纯的想念又甜籽又少还汁水四溢的西瓜而已。
收集了一些已经成熟的西瓜籽。
陈堪取过两颗金杏,一口一颗。
吃完,瞥见日头偏西,陈堪再度朝河水一跃而下。
能留在江南戏水的日子不多了,需要珍惜。
花时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跳进水中,游到河对岸又又回来,打了一个来回,便将上半身浮在水面上,开始戏水。
陈堪突然玩心大起,猛地一下插进水里,趁着花时还在玩水的间隙,一把拖住他的脚踝就往水里拉。
花时受到惊吓发出一声惨叫,沉到水中发现是陈堪以后,又放松下来,整个人憋着气,没一会儿就浮到了水面上。
陈堪在他身边窜出身子,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滴,将马尾甩到身后,随后便迎上了花时那双幽怨的大眼睛。
陈堪笑道:“家伙,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浮在水面上吗?”
花时懵懵的问道:“为什么?”
陈堪在水面上躺平,整个人随着波浪起伏,开始为花时讲课。
“那是因为水中有一种叫做浮力的东西,当然空气里面也有,船可以浮在水面上,热气球可以升空,都跟浮力脱不了关系,当然,还有咱们人体的密度比水,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花时一开始还有些懵逼,但随着陈堪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可惜的是,今的学问似乎无论他怎么听都无法理解。
陈堪的余光瞥见花时脸之上的疑惑之色,淡淡的开口道:“这也是咱家的一门学问,叫做格物,不过为师更喜欢称呼这门学问为物理,你现在根基还浅,听个大概就可以,等你算学一门学到精深之处,为师再教你这门学问。”
花时学着陈堪的样子,双手枕在脑后,让身体随着浪花摇摆起伏。
听完陈堪的解释,花时问道:“老师,什么叫做物理呢?”
陈堪道:“即能够还原世间万事万物运行原理的学问。”
“这么厉害吗?”
“就是这么厉害,学会这门学问,飞遁地,上山下海无所不能。”
陈堪一个牛逼吹出去,花时的脸之上顿时露出憧憬之色。
片刻后,他问道:“老师,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吃饭了?”
“是!”
得到陈堪肯定的回答,两人一同游上岸。
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毛巾,穿好衣服,一群人便带着湿漉漉的长发往家里赶。
陈堪和花时回到后院,常宁看见两人湿漉漉的头发,不由得皱起眉头:“家里又不是没有游水的地方,干嘛一定要跑到城外,万一出事怎么办?”
常宁的语气略带责备,又有一丝关心。
嘴上唠叨着,但还是从下人手上取过毛巾为陈堪擦拭着头发上的水迹。
活被抢了,原本打算动手给陈堪擦头发的侍女只好调转方向,将矛头对准了花时。
两个侍女相互抢着毛巾嘻嘻哈哈的为花时擦头,片刻之后,花时柔顺的长发就在两个侍女的摆弄下变成了鸡窝头。
“玩一,该玩累了吧?”
常宁像是在报复陈堪出去玩不带她一样,手上用出十二分的力气,扯得陈堪一阵头皮发麻。
陈堪表情不变,淡淡的应道:“累了,肯定累了,还有,饿了。”
常宁将陈堪头发梳成马尾,没好气道:“这么大人了还学孩子去玩水,饿不死你。”
“嘿嘿嘿......”
陈堪笑得像是狗一样,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这不是气热嘛,咱们马上要去北京了,以后就是想游水也没这个机会了。”
提到要去北京,常宁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行了,吃饭去吧。”
来到饭堂,陈堪和花时顿时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常宁拧着眉头,她记得花时以前吃饭的样子很优雅的,怎么现在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
翌日,陈堪原本想着睡个懒觉,却不妨朱棣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大半夜的让他去上朝。
四更,陈堪半死不活的从床上爬起来,连带着看向常宁的目光都有些幽怨。
常宁一边为陈堪准备上朝的袍服,一边唠叨着:“夫君,快起了。父皇派出来的内侍还在外面等你呢。”
陈堪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两滴液体:“啊~,今要上朝,为何昨不派人来通知我?”
这样临时要求上朝的情况陈堪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往朱棣需要勋贵们上朝时,往往都会提前一通知。
毕竟绝大多数勋贵都没有上朝的习惯。
谁让勋贵们手里现在没什么权力呢。
就连那几位大都督都已经开始接受现实摆烂当咸鱼了,还能指望陈堪有多积极?
磨了半,陈堪终于不情不愿的钻进了马车。
刚出府门。
陈堪正打算眯着眼睛憩一会儿,晃晃悠悠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前倾,困意也瞬间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
陈堪掀开帘子,不满的瞪着驾车的方胥。
方胥指了指前方:“侯府,成国公的车驾在前面。”
“成国公?”
陈堪顺着方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自语道:“连朱能都来上朝了,难道朱棣打算今就发兵?”
除了朱棣登基那一日,这还是陈堪第一次看见朱能上朝。
永乐朝一共封了三位国公,除了追封的泾国公陈亨以外,剩下的两位便是成国公朱能,淇国公丘福。
但两人汲取了洪武朝勋贵武将的教训,在辅佐朱棣登基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就连兵权也在朱棣登基之后就尽数上缴,不愿留下任何把柄,生怕哪朱棣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杀了祭。
但现在朱能露面,那陈堪能想到的解释唯有一个,那就是朱棣决定南征,并且,很可能在今日的朝会上就宣布南征主帅的人选。
陈堪合上帘子,不由得蹙眉道:“这也太快了吧?”
“什么太快了?”
方胥的声音传到陈堪的耳朵里,但陈堪并未多。
西南的军报昨日才送到中枢,今日朱棣就敲定了主将的人选,确实太快了一些。
历史上,朱棣决定南征安南是永乐四年的事情,而现在才永乐二年。
看来,历史确实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思索片刻后,陈堪吩咐道:“跟在成国公的马车后面。”
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朱能,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他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看见是靖海侯的马车后,便不再理会。
马车走得很慢,毕竟能够上朝的人物,哪家麾下没有一群狗腿子。
京师的道路就这么宽,几百家的家丁下人轿夫挤在一起,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得起来。
今日陈堪起得又晚了些,只好默默的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
不过来晚有来晚的好处,不用在宫门面前等待,洪武门已经大开。
陈堪跳下马车,默默的走进勋贵的队伍里。
进了奉大殿后,陈堪便靠在柱子上准备补觉。
但奇怪的是,今日没有太监跳出来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朱棣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直接开口问道:“诸卿,安南伪王黎季犁陈兵二十万于云南边境,欺我大明太甚,朕决意出兵荡平安南,可有哪位爱卿主动请缨领军出征?”
见朱棣直接跳过了所有环节,文官们不由得满脸惊愕。
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先讨论一下能否用外交手段解决,是否有出兵的必要,顺便问问群臣的意见,最后才是这个环节吗?
而准备打瞌睡的陈堪也是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他的表情古怪的看着一群懵逼的文臣,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昨朱棣没有召集群臣议事?
不然这些文官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尤其是茹瑺这位兵部尚书和蹇义这位户部尚书,更是像吃了屎一样,脸色阴沉得厉害。
出兵南征这么大的事情,陛下竟然事先不跟他们商量一下,多少有点不尊重他们了。
但朱棣既然已经在朝会上将这个事情捅了个通透,那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吞下这枚苦果。
大殿之中的气氛很安静,全然没有往日群臣争相奏事的热闹场景。
不只是文臣,就连一群勋贵武将也被朱棣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打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久不上朝的朱能和丘福二人。
虽然昨夜朱棣召集他们议事,但也只是问了一下他们各自对于安南黎季犁陈兵云南边境之事的看法,可没今日就要决定主将的人选啊。
半晌之后,陈堪倒是看出来了一点东西。
朱棣没有安全感了,他心虚,所以他急需一场大胜来稳固他的地位。
他登基不过两年,但这两年大明国内并不平稳,那些藏在暗处的建文余党躲在暗处时不时的给他下绊子,再加上他上位之后便将所有叔伯兄弟子侄的权利尽数收缴。
民间已经有传言他是一个刻薄寡恩的君主。
现在更是一个的安南都敢忤逆他的命令,须知太祖爷在位时,一声令下,四方诸国莫敢不从。
黎季犁的挑衅,狠狠的刺激到了朱棣那颗敏感的自尊心。
所以他才会直接跳过所有流程,希望能携征战安南的大胜之危来压制住国内的声音。
陈堪看明白了,朝堂之上的其他人也不是蠢人,尤其是早早就开始钻研自保之道的朱能和丘福,他们自然也知道这朱棣这句主动请缨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征战安南不仅要胜,还要胜得干净利落又漂亮。
他们都是征战沙场的宿将,打心底明白朱棣要他们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但正是因为明白,他们才不敢主动请缨。
毕竟这要是失败了,或是没有达到朱棣心里的预期,搞不好头上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乌纱帽保不住还是节,重要的是项上人头。
文官们脸色铁青的看着一群勋贵武将。
身为武将之首的朱能迎着朱棣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得转头看向文官阵营中的茹瑺和蹇义,希望他们能站出来句话。
可惜,大家都是人精,朱能的目光刚刚看向自己,茹瑺便瞬间收回那副吃了屎的样子,装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不关我事的态度。
蹇义倒是依旧脸色铁青,毕竟一旦打仗,他这个大管家就只能勒着肚子过活。
但考虑到朱棣的态度,蹇义还是决定不蹚这滩浑水。
别到时候人情没落下,自己反而被陛下记恨上。
他常年和钱打交道,利益的权衡自然也六得一批,所以他干脆将头放低,假装没有看见朱能的目光。
大殿之中安静得落针可闻,朱能见两饶作态,也知道指望不上他们了。
他深吸一口气,便要迈出步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来人,就见盛庸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走到大殿中央。
他先是有些歉意的看了为首的朱能一眼,随后朝朱棣拱手道:“陛下,那伪王黎季犁辱我大明太甚,我大明乃是朝上国,泱泱大宗,岂能受此大辱,臣愿带兵南下取回黎季犁的人头,为四海诸国诫。”
看见盛庸,朱棣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人竟然会是坐了两年冷板凳的盛庸。
老实,这两年他心中有过无数次弄死盛庸的想法,不仅是为了死在盛庸手下的心腹爱将张玉报仇,也是为了抹除当初被盛庸围追堵截时留下的阴影。
之所以一直没动手,主要还是顾及到盛庸此人在南军之中的影响力。
所以他虽然迫切的想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但盛庸却一直没有在他的选将名单里,同时,他也不认为盛庸会主动请缨。
但现在盛庸站了出来,一时间,朱棣的心情有些复杂。
片刻后,朱棣继续问道:“还有哪位爱卿愿意主动请缨?”
盛庸闻言,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丝落寞,陛下这是连求死的机会都不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