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家伙对待朱瞻壑的态度,陈堪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朱瞻基和花时这两个孩子,各有各的性格,朱瞻基性子跳脱,喜欢惹祸,花时有些不自信,性格有些软绵绵的,这些都是他们性格上的缺点。
但有缺陷归有缺陷,并不影响他们心地善良。
朱瞻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等温情的场面,被朱瞻基揽住肩膀,他的脸有点红,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害羞。
不过他终究只是四岁的孩子,没有什么善恶观和是非观,只是单纯的本能而已。
朱瞻基问道:“壑弟,你现在能走吗?”
朱瞻壑点点头:“能。”
“走,我带你去后院看芙蓉,可好看了,我们去芙蓉丛里抓蛇,抓来炖龙凤汤。”
朱瞻基不由分的拉着朱瞻壑就要朝后院跑去,花时眼睛亮晶晶的,很显然朱瞻基口中的抓蛇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朱瞻壑回头,求助的看着陈堪。
陈堪微微点头:“去吧,只是你身上有伤,少做些剧烈运动。”
眼见三个孩子跑开,陈堪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他原本还以为朱高煦变性了,却是没料到他依旧贼心不死,反而将朱瞻壑丢给了自己。
他这是要和朱高炽公平竞争的意思吗?
沉默片刻,陈堪淡淡的吩咐道:“云程,派个人去跟着他们,那家伙身上有伤,别让他落水了,晚点将上次御医开给本侯的药浴准备一份。”
孩子身上有伤,多活动一下有利于伤势愈合,但不能超过一个度。
那个家伙又是个坚强的性子,等朱瞻基和花时玩疯了,只怕他身上再痛也不会吭一声。
没收弟子之前朱高煦怎么对待那家伙陈堪都没有意见,但现在既然开了这个口子,那他就要做到一视同仁。
经过这么些糟心事情,陈堪也没了再去吃饭的心思。
云程知道怎么照顾人,他便暂时将朱瞻壑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考虑起其他事情。
现在朱高煦回到了京师,看他今的表现,不用怀疑,显然对于太子之位依旧虎视眈眈。
更何况朱棣也需要一个人来平衡太子的势力,以防太子在朝中做大。
一旁又还有一个心机深沉的朱高燧在暗中拱火。
可以预料得到,未来几年之内朝堂都不会太安稳。
而今年才永乐二年,一切都才刚开始。
朱高炽在朝堂上还做不到根深蒂固。
朱高煦想要谋夺太子之位,这几年是最好的黄金时间。
否则等过几年朱高炽坐稳太子之位,朱高煦再想谋夺太子之位的难度将呈几何倍数增长。
所以未来几年的时间里,争储之事必然越演越烈。
陈堪不想去蹚这滩浑水,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朝堂。
理顺一下思绪,陈堪觉得去北京之事或许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过。
在去北京之前,还有一个麻烦需要先解决掉。
白莲教那位真佛,或者真佛身后藏着的那位。
陈堪一向奉行的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理念。
当日击毙唐仙儿时,她曾她是真佛唯一的女儿。
那么真佛的女儿死于自己之手,真佛没道理不出手为自己的独女报仇。
所以他一直在调查真佛的行踪,准备把斩草除根进行到底。
但后来审讯韩德禄时,韩德禄又告诉陈堪真佛很可能不姓唐。
甚至真佛和白莲圣母都是有人推出来的傀儡。
这就不得不让陈堪心中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了。
毕竟理论上来,白莲圣母和真佛是白莲教明面上的最高统治者。
如果他们都只是傀儡,那幕后黑手又该藏得有多深呢?
离开京师之前,陈堪准备彻底将这档子事情解决掉。
否则白莲教在路上搞个袭杀之类的,如果只是陈堪自己倒是无所谓,各种刺杀他已经习惯了。
但这一次陈堪打算举家搬迁,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公主殿下,两位皇孙,一位正太。
但凡白莲教山他们任何一个人,陈堪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与其把隐患留在路上,不如一次性解决掉。
正好五城兵马司调查到现在,也有了些成果,足够陈堪布局所用。
沉思良久,陈堪淡淡的吩咐道:“给赵王府去一封拜帖,准备一点礼物,明日本侯打算去拜访赵王殿下。”
......
翌日,陈堪带着一马车礼品踏进了赵王府。
与此同时,得到陈堪指示的五城兵马司大部队,也迅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朝着老鸦观而去,另一部分则是迅速控制了东河镇。
要惊蛇,必须先打草。
对方既然迟迟不出手,那陈堪也只好率先发起进攻了。
五城兵马司的消息传进赵王府,朱高燧的脸色很不好看。
“陈堪,你是否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本王好不容易查到圣女的踪迹,你这么一闹,本王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又断了。”
朱高燧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的看着陈堪。
自从宝钞司和军器监遭遇袭击之后,他就接手了大部分五城兵马司的力量。
经过半年的经营,更是隐隐有取代许远成为五城兵马司二把手的倾向。
陈堪知道这是朱棣的平衡术,所以也没去管他,只要他不触碰到五城兵马司的核心利益,便任凭他野蛮生长。
陈堪抿了一口茶水,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
面对朱高燧的诘问,陈堪风轻云淡的道:“王爷莫急,一个圣女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待本侯这次出手将真佛引出来,届时王爷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朱高燧黑着脸道:“真佛,真佛有没有还两呢,但圣女跑了,那就是真的跑了。”
陈堪微微一笑:“真佛肯定是有的,甚至对于他的身份,本侯也有所猜测,只是暂时还没有证据来证明本侯的猜测而已。”
闻言,朱高燧还是一张臭脸:“猜测,本王还猜测他就在京师。”
眼见局势在朝着打嘴炮的方向发展,陈堪赶忙找补:“王爷息怒,些许事何必争论。”
“事,那在你靖海侯眼里,什么才是大事?”
陈堪笑道:“本侯今日此来,可不是和王爷你吵架的,如果王爷是这个态度,那本侯只有先告辞了。”
“哼!”
朱高燧冷哼一声,还是停止了对陈堪的阴阳怪气。
转头问道:“既然不是来吵架的,那不知靖海侯今日来所谓何事?”
兜兜转转终于谈到正事,陈堪也不卖关子,沉吟道:“本侯已经查探清楚东河镇居民与老鸦观之间的联系。
老鸦观提供了一批极乐丹的原材料,由东河镇的居民耕种,届时由老鸦观高价回购,本侯猜测他们是在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但他们可能没料到朝廷要在东河镇修建海军学院,弄巧成拙之下反而暴露了老鸦观的位置所在。
如果本侯猜得不错的话,老鸦观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据点,否则不会有极乐丹的种子。
现在这一批极乐丹的种子鸡飞蛋打,老鸦观被本侯麾下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幕后之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本侯打算以身为饵,引他们出来。而王爷要做的,便是那只黄雀。”
陈堪迅速出来自己的计划。
以身为饵,引诱真佛出面,自己杀了真佛唯一的女儿,这么大的仇恨真佛不可能释怀。
与诈死的阴谋相反,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发现老鸦观,明我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是救还是不救。
救,我引诱你现身的计谋就得逞了。
不救,你女儿被我杀了,老鸦观也被我灭掉,而你这个真佛却当缩头乌龟,连女儿的仇都不敢报,你在白莲教还怎么聚拢人心?
所以,以身为饵虽然风险大,但相应的收益也会很高。
听完陈堪的计划。朱高燧蹙眉道:“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和锦衣卫合作?”
陈堪摇摇头:“我信不过纪纲,五城兵马司的战斗力虽然差零,但忠心却没得挑,我可不想在关键时候死于身后射来的流矢。”
沉吟片刻,朱高燧没好气道:“行,你死了我会再替我妹妹寻一个良婿,你放心去。”
“呵呵。”
“那可能殿下没法如愿了,我这人命硬,阎王爷不收。”
打趣了一句,陈堪起身告辞。
朱高燧并未起身相送,只是淡然的看着陈堪走远。
走出赵王府的门,就意味着陈堪的计谋正式生效。
他随时有可能遭遇来自任何方向任何饶刺杀。
看着麾下亲卫紧张的样子,陈堪罢罢手:“不用那么紧张,本侯命硬,死不了。”
“砰~”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陈堪只觉得心口一疼,随后艰难的呼出一口长气,咒骂道:“妈的,谁告诉他用遂发火铳的,疼死老子了。”
方胥大喝:“保护侯爷。”
整个亲卫队伍瞬间就混乱起来。
这一声枪响当然是陈堪安排的,目的便是为了混淆视听,好让藏在暗处监视他的人误以为他们的同伴已经动手了。
也幸好陈堪早有准备,衣衫下面穿了三层软甲,又套了十多层丝绸。
否则不等白莲教徒出手,他先死在自己人枪下了。
“东南方向两人,西方三人,南方一人。”
方胥在报数,都是听见枪响之后有异动的人。
陈堪艰难地开口:“派人跟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