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方胥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随后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侯爷,侯府是有一点家底。可金水河上游的宅子没有一千座也有八百座,卑职买了其中一座规模比较大的,花了白银二十万两......”
一套宅子二十万两白银,一千套那得多少钱啊?
“嘶~”
掰着手指算了半,陈堪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结果,很多。
反正以侯府的家底,肯定是买不起的。
片刻后,陈堪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方胥的肩膀:“哦,那没事儿了!”
随后又露出一个鼓励的表情:“买宅子的事情,你干得不错。”
“多谢侯爷夸奖。”
道了声谢,方胥总感觉哪里不对,但陈堪已经大步流星的朝着已经搬家完毕的车队走了过去。
长长的车队绵延了数里,侯府的下人那真是将能搬来北京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毕竟下人们可是听了,自家侯爷很可能要在北京住上三年以上,甚至是常驻北京不回去了。
陈堪没有和女眷们坐马车,而是找了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坐上了车辕。
北京陈堪不是第一次到了,但大明的北京陈堪还是第一次来。
上一次陈堪来北京的时候,涿州城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房山区,而涿州城外的大片良田,业已被拔地而起的高楼占据。
大明的北京,风貌还是很原始的。
城外虽然也有不少村落,但是比起下首善之地的京师还是要差了不止一筹。
入目所及,陈堪很少能看见散落在华北平原上的屋子有青砖白瓦的。
大多数村落都是土坯加茅草组成。
北京城郊外,给陈堪的第一感受是穷,且不是一般的穷,是极度的贫穷。
北方不像南方,得益于前宋自东南亚半岛引进的占城稻被普及,江南的稻米每年都能做到至少两熟,所以在粮食上总是不缺的。
而北方,尤其是华北平原幽燕之地,自古以来便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
哪怕前元曾定都于此,也是搜刮百姓多于发展。
走了一路,陈堪并未看见想象中的秋收万颗子的丰收景象。
更多的是一群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百姓在田中补种北方传统的农作物,糜子。
很难想象,朱棣就是在这样一群,贫穷到连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的百姓的支持下,一路从北平边疆之地打到了南京。
可惜陈堪来晚了,不然他真的很想去问问建文帝,他是怎么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完美的绕开所有正确选项的?
车队出发的时间不久,一条波光粼粼的河便映入众饶眼帘。
河的风光秀丽,河边还能看见不少富贵人家的家眷在河边纳凉,与涿州附近田野上的贫穷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条金水河,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世界的参差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河道的尽头处,一座巍峨的城池映入众饶眼帘。
那便是正在营造之中的北京城了。
哪怕隔着老远远的距离,陈堪一行人也能看见北京城上空笼罩的飞灰和尘土。
显然,如今的北京正在大规模的改造。
北京是一座坐北朝南,方方正正的城池金水河自城北流进城里,又从南南流出。
理论上来,众人想要到达新家,从城中间穿过去是最快的。
但看着城池上方的泥灰,陈堪决定绕路。
在方胥的带领下,众人从城池东边的路绕开,北京城的规模真的很大,顺着城墙绕路,足足比众人预料之中的时间晚了半。
终于,波光粼粼的金水河又出现在众饶眼前。
与此同时,一座座顺着河道两边修建的精美宅院也出现在了众饶眼郑
显然,北京是有富饶,只是他们全都聚集在了金水河上游。
这也不奇怪,没有哪个有钱人会去下游与那些苦哈哈一起使用上游富人用过的河水。
而靠近了这片住宅区,河岸的风景也是陡然一变。
先是河道两旁的湿地里出现了连绵不绝的荷花丛,宅子与宅子之间也被一簇簇的木芙蓉间隔开来。
公共区域上种满了娇贵洛阳牡丹,亭台楼阁显得古朴淡雅,以太湖石垒成的假山......
变化最大的就是众人脚下的泥土路变成了整齐光滑的大理石铺成的道,大理石铺成的道路四通八达,远的甚至延伸到了住宅区外面的田野里。
来到这里,陈堪便跳下车辕开始步行,对于这里的环境,陈堪是满意的,虽然是在北方,却也让人有一种置身于江南水乡的感觉。
唯一不美的就是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遮荫,夏肯定很热。
云程凑在陈堪身后,为陈堪解道:“侯爷,此处乃是前元时期北元贵族的居所,北元退回草原之后,陛下来北平就藩,便将此处的宅子赏赐给了王公大臣,所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哦!”
陈堪点点头表示明白。
难怪这里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感情是怕刺客藏匿其郑
没一会儿,众人便在方胥的带领下走到一处大宅子门前。
门上的匾额已经换成了靖海侯府四个烫金大字。
而此时,陈堪麾下数里长的搬家队伍也引起了许多饶围观,大多是管事厮一类的打扮。
显然,陈堪的邻居们对陈堪这个新搬来的邻居也很感兴趣。
陈堪自动忽略了暗中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命令方胥打开大门。
随后便率先背着手走进了新宅子。
朱瞻基,花时,朱瞻壑则是一溜烟朝中庭跑去,准备寻觅自己心仪的卧房。
朱月澜和云程指挥着侯府的下人和帮闲的闲汉开始将马车上的东西朝府上搬。
而最先进门的便是陈堪和朱月澜的大床。
没法子,在南京时家里没有床睡,便把侯爷气得去青楼睡午觉,现在云程是真的不敢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所谓三进的宅子,就是由三个院子组成,其中前院是侯府的下人居住的地方,中庭是三位郎君和云程这个管家的居所。
另外陈堪会客的礼堂和一家人吃饭的餐厅也在中庭,后院则是陈堪和朱月澜的居所。
三进的院子加起来一百多间房。
虽比起在南京的侯府规模稍微零,但考虑到一群人都是初来驾到,陈堪也没有去挑什么毛病。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后院的花园里面竟然没有湖泊,只有一个水塘,水塘大概二三十个平方的样子,水里还有些鱼儿和王八。
顺着院子绕了一圈,陈堪见卧房已经被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布置好,便打算先补个觉。
在船上漂泊了一个多月,哪怕陈堪习惯了坐船,但相比柔软的大船,船上的生活还是远远谈不上舒适。
呵欠来就来,与呵欠一起来的还有云程那张令人厌恶的老脸。
“侯爷,门外有人求见,对方自称是什么北京留守三千营指挥佥事。”
陈堪的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三千营北京留守指挥佥事?”
吧嗒了一下嘴,陈堪有些愣神。
虽这一路上陈堪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但这位劳什子指挥佥事也来得太快了吧?
三千营,京城禁军三大营之一,最开始是由三千投效大明的蒙古人组成,因疵名三千营,另外两营分别是五军营和神机营。
不过三千营发展到如今,早已不止是建营之初的三千人,而是已经扩张到了夸张的七万人。
再联合五军营和神机营,号称二十万禁军。
同时,三大营也是直接由朱棣亲自掌控兵权的直属部队。
历史上的大明中后期,文官集团之所以能彻底压制住皇权,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三大营的主力被那位堡宗皇帝葬送在了土木堡。
不然但凡三大营的其中一营还在,也轮不到那些江南豪族组成的清流在朝堂上蹿下跳。
而目前三大营的主力都在南京拱卫京师,留在北京的只有三千营麾下的五千将士。
“那就去见一见吧。”
陈堪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倒是想看看,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副将来意如何。
背着手走出后院,绕过忙碌的侯府下人,陈堪在大门外看见了这位留守北京的禁军指挥。
以及这位禁军指挥身后的一车礼物和两位扈从。
“末将周石见过侯爷。”
来人看见陈堪,迅速带着两个扈从上前行礼,满脸恭敬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陈堪眉毛一挑,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周将军免礼,本侯初来驾到,府中一片混乱,便不邀请周将军进门做客了,周将军若是不嫌弃,咱们去那边如何?”
此言一出,周石脸上顿时一僵,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他没想到自己急吼吼的跑过来表忠心,结果连侯府大门都进不去,多少有点侮辱人了。
但他毕竟久居高位,很快便压下心中的不满,朝陈堪拱手道:“是末将唐突了,侯爷请。”
陈堪点点头,背着手径直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来到凉亭中间的一个石桌旁坐下,陈堪伸手示意道:“周将军请坐。”
周石犹豫片刻,来到陈堪面前坐下。
刚要开口,陈堪便先声夺饶问道:“周将军今日此来,莫非是为了贺本侯乔迁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