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今夜云稀雾薄，月明星繁。云绮森林的小木屋门前，用篱笆围成的小院里，三人正围着炭火和烤鸡，默默不语。

    何什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身体上的血瞳纹样已经褪去，心眼似乎也隐藏起来不知所踪。

    虽然何什依旧没有弄清楚心眼和自己身上的血瞳纹样有什么联系，但是何什至少知道心眼状态下的自己拥有的能力以及一些利弊：

    其一，心眼状态下，何什的实力会大幅度提升，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强，但是通过击杀鬼婴的经验来看，已经达到八脉中期的实力。

    世间生灵，人有十三脉，魔者十五脉，妖精十九脉，鬼物无经脉而修怨，分十三境界，分别为：阴生，畸肉，还生，血命，嗜骨，嚼灵，灭罪，咀鏖，当蚀，逃溷，缉魂，寂奠，神杀。

    而那未能成功出生的鬼婴，已经达到咀鏖境，相当于人族八脉境。咀鏖咀鏖，可食天下阴性鏖铁，以佐修行。可惜，还未出生便彻底消逝在何什手中。

    可见心眼状态下何什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其二，心眼如镜，可辨忠奸。这是何什在李郁秋面前昏迷的感受，只记得周边人的一大堆意识流入自身脑海，无数情绪在脑海里爆炸。虽然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但是，好处是能粗略得知一部分人对自己是否有恶意。这种能力现在自己还无法控制。

    其三，便是那种危机时刻自动触发的状态了。这种状态极其强大，毕竟，就连那只云层中的可怕生灵都被吓跑了，却需要一部分生命精华作为触发的代价。可何什总觉得自己还丢失了什么，具体是什么，自己还无法理解，冥冥中只觉得很重要，却怎么也无法说出那个名词。

    最终，还是心里有无数疑问的顾七七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开口问道。

    “何……”

    顾七七憋了许久，却不知道应该叫何什什么称呼。

    毕竟，何什是好姐妹的师父，总不能根枯燕尘一样喊师父。

    只是这师徒关系有点奇怪。

    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居然收了个十七岁的徒弟！

    这事儿就挺离谱！

    可是看他俩的模样，更像是相处多年的姐弟一般。师父和徒弟有种奇怪的相性。

    但是师叔她也叫不出口，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儿，这“师叔”二字此时就显得极其拗口了。

    最终还是何什主动开了口：“道友是想问我从何而来么？”

    顾七七点了点头：“我不仅需要得知何道友你从何而来，还想知道，你和燕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何会拜你为师。”

    作为枯燕尘的好姐妹，她可是知道她的燕儿少侠是有多憨的。不怕何什骗财，就怕燕儿被骗色。毕竟燕儿的脸蛋身材都是她所见过最吸引人的，女性都难以抵挡燕儿的魅力，更何况何什一个男孩子！

    之前燕儿就有几次差点羊入虎口，要不是她让她爹出动人马奋力营救，枯燕尘几乎难逃敌手！

    一说到为何拜师，枯燕尘就一脸尴尬的模样，双颊已经微微露出羞红，还好在柴火的照耀下并不明显。

    何什正准备开口，就见枯燕尘拼命给他使眼色。

    眼睫毛不停上下晃动：师父，求求你了，不要说出来。跪地上求你这件事真的很丢人啊！

    可何什哪里有什么默契，一脸关心的看着枯燕尘：“徒儿啊！你眼睛是不是有点毛病啊，来来来，师父这里有几味中药，给你试试味道，保证药到病除！”

    枯燕尘急了，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被何什吓尿了才屈辱跪地拜师以求保命的吧？

    顾七七在旁边看着给何什使眼色的枯燕尘，也是无语了。这么拙劣的使眼色，我顾七七一眼就能看出来好吧。燕儿真的是--憨而不自知啊！

    顾七七与枯燕尘相处多年，虽不算枯燕尘肚子里的蛔虫，却也算知根知底知心意。看枯燕尘不想让她知道，看来是非常丢脸，她也没必要深究下去。

    倒是何什的来历，让顾七七捉摸不透。

    要知道，云绮森林这一片区域，被八座城池围住，八城名为：云深、云梦、云山、云黎、云芸、云脊、云落、云海。

    云绮森林北部四十里的云海关，是云绮公国与其他公国、王国甚至帝国经商的重要关隘，也是云绮森林周遭八城的主要城池。

    其他七城的所有文件以及人流记录皆会送至云海关审核汇总，而顾七七便被她父亲安排到这出力最少的岗位当个太平公主。

    而顾七七昨天赶来之前正巧看了云绮八城一年来的通关记录，没有新增加的人口。

    而因为云绮八城皆是重要的通商城市，都会对外来人口逐一登记，尤其是强大的修行者，也会有一套详细的盘查，并且上报云海关。

    而顾七七知道，云绮八城作为重要的凡人通商城市，最近三年来，已经没有三境以上的修行者到来了。

    顾七七本身就是云绮八城中为数不多的三境修行者。这样，拥有远超自身实力的何什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云绮森林就很值得琢磨了。

    尤其，半年前，云绮森林深处还发生了那种事情，云绮八城都发生屠戮案件，就连从云绮公国最强道法宗门--秋云渡回来的李家小姐及其护卫都牵扯进去了。

    而不久前，顾七七刚刚体会过何什那种令人胆寒心颤的气息，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半年前的怨灵事件。

    ……

    “何道友，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岐山八路？”

    “岐山八路？什么东西？”

    本来顾七七是想从何什眼里看出什么的，只是很遗憾，何什眼里只有疑惑和不解。

    “七七，岐山八路是什么？”枯燕尘也是不解。

    看到枯燕尘眼里的疑问，顾七七不禁解释起来。

    “岐山八路，是关于云绮森林的一个传说。

    相传，在三千年前一个腊月，一位强大的修行者骑着一只青牛来到落云洲，与当时是为落云洲人皇的云嗟切磋。

    最终，两人双双重伤。从空中坠落，正好落在现在云绮森林这块地方。只不过两人不打败对方誓不罢休，即便是重伤，依旧在云绮森林尽情释放自己的道则。

    因为两人的打斗余波太大，无数云绮森林的生灵死都死，逃的逃。甚至最终在云绮森林某处打出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而空间裂缝打开的一刹那，便把已经精疲力竭的两人吸了进去。

    最终，那位骑着青牛的修行者从中走出。而散落在云绮森林各处的道则也被他揽入空间裂缝中。”

    “然后呢？”何什此时想起了自己的小牛牛。

    “然后，那道人在空间裂缝处打上一道玉色八卦便离开了。从那以后两千年，在腊月十五那天，云绮森林上空就会出现一座巨山，山上有一道石碑，名为--岐！

    而上山的路有八条，每次有人上去，就不见其归来。听说有幸运的人从岐山上下来，说上面是一个强大的修行宗门，上去的人都成为了强大到让世人震惊的修行者。

    只不过，说那话的人不久便得了怪病死了。

    故岐山八路又谣传为登仙路。”

    ……

    何什看着对坐的顾七七，却是一脸好笑。

    “顾道友，我要是说我是被拐过来的，你信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