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从窗外照进。
脸上,暖暖的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慵懒了。玉笑嫣睁开眼睛,她早醒了,只是还想躺会,在青楼的那些日子,每天都要早起劈柴、做饭。
玉笑嫣从床上坐起,伸个懒腰,眼角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的云不痴,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而那只小猫则靠着他的肩酣眠。
有时候还挺羡慕它的。玉笑嫣悄悄地穿好衣服,正下床。
“喵~”
“你醒了?”云不痴睁开眼睛。
“嗯。”玉笑嫣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走到桌前,她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他。
“你今天,要不要和我去看一场戏?”云不痴站起身,轻轻将睡眼朦胧的小喵抱在怀里,对着笑嫣问道。
“看戏?好。”玉笑嫣心想,这算不算约会,只是看唱戏是不是有些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做的事。
云不痴走到床前柜子边,一把抓起包袱背在身后,正要走,回头道:“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我们今晚就不用睡这了。”
玉笑嫣摇摇头,“没有,我们走吧。”从青楼出来,一身换洗的衣服没带,倒是方便,说走就走。
“公子,慢走啊,觉得服务周到,下次一定再来住啊。”小二站在客栈门口对着少年少女的背影喊道。
……
“玉家商铺?”玉笑嫣不解地看向云不痴,来这干嘛?她对这里可没有好感。
云不痴将小喵放进她的怀里,微笑道:“不用多说,看戏就好。”
“欢迎,公子小姐里边请。”玉家商铺倒是做得挺大,门口还站着迎客的。
“我是来找你们掌柜的,他方便吗?”云不痴一脸焦急地问道。
“掌柜他老人家挺忙的,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迎客的童子回道。
云不痴拍拍胸脯,挤眉弄眼,一脸神秘道:“很重要,他肯定会感兴趣的。”
这动作这表情看得一旁的玉笑嫣浅浅一笑,这戏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好,容我去禀报一声,公子小姐先进来等。”童子将云不痴和玉笑嫣请进门,然后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一间装修华丽的包厢。
“什么事?不是吩咐过今天我有贵客,不许打扰吗?”掌柜瞪了那童子一眼。
童子颤颤巍巍,但还是说道:“那客人说,掌柜您肯定会感兴趣的。”
“哦?胡掌柜,我还倒想去见识见识连你都感兴趣的东西。”一旁一身素衣的先生笑着说道。
“既然商兄都这么说了,那就去看看。”胡掌柜伸手做个请的姿势。
“掌柜,就是那客人说他有您感兴趣的东西。”童子伸手道。
胡掌柜上下打量那坐着的少年少女,面生得很,一抬手,“好,你下去吧。”
“是。”童子转身离开。
“二位客人,我是这家商铺的掌柜,就是你说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胡掌柜走了过去,当先讲道。
云不痴站了起来,欣喜万分,满脸激动,“你,你就是掌柜的,那感情好,你看看这块玉,这块玉如果不是我要和小嫣她结婚,手头有些紧,是断然不会拿出来卖的。”
结婚?明知他是在演戏,可玉笑嫣的脸还是红的发烫。
胡掌柜接过玉,看了会,脸皮一抽,雕工精细有屁用,没见识的乡下人,把这种下等货当做宝物。
可不能让商兄看见,不然该误会我品味不行了,赶紧藏到怀里。
云不痴像怕掌柜不还他一样,高声喊道:“诶诶诶,掌柜的,你干嘛,还我啊,你要可以,但我们商讨一下价钱,你不能直接抢吧?”
“我直接抢?我,”胡掌柜看着大厅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商兄又在身后不远,当即心里一怒,猛地一掷,“嘭!”
“破东西还拿出来丢人现眼,该滚滚,我正在和一大客户谈生意!浪费我时间。”
云不痴心里一喜:哦,有贵客?真是天惩恶人,而且这一摔漂亮啊,省去了我的戏份。
一个俯身抱住那堆碎玉块,悲痛欲绝,不一会又站起身吼道:“不要以为你是掌柜的就了不起,就随便摔别人的宝贝!也许它对家财万贯的你来说不值钱,但对我和小嫣而言,它是一场风光的婚礼。”
围观的客人,
“就是啊,怎么可以这样?”
“你不知道,胡扒皮呀,在玉石界名声就不太好,要不是他哥哥的关系,早就……”
“对对对,你们还记得玉石雕刻师玉海吧,他好像就是在这家店身败名裂的。”
“你是说那事有隐情?”
“嘘,我只是猜测。”
……
“我,你个小屁孩,还结婚,我让你结。”胡掌柜又往碎玉块上面狠踩了几脚,大不了,赔你几两银子就是,但这火,我今天发定了,老天也拦不住。
“你?!有眼不识美玉,这么好的玉器,居然说破东西,摔了还踩几脚。”云不痴涨红了脸,想要冲上去打掌柜一顿。
胡掌柜怒极反笑,伸手一指,“大家过来看看,这是好玉?好个……嘎?”屁字没出。
玉刻虽然碎了,也蒙了些灰,但不掩其白皙光华,凝脂一般,通透不见杂色,当真是玉中的上等品质。
掌柜心里一惊,冷汗差点下来,一块上等品质的玉石没什么,一块雕刻上佳的玉石也没什么,但一块雕艺极品而且玉石质地又好的玉刻就价值连城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又不是赔不起,重要的是“不识货”的称号是戴定了,想当初,玉海就是被自己这样弄得身败名裂的。
这场景怎么这么相似?!
这时,本来还在掌柜身后的商五不耐烦了,你个胡掌柜,老是挡我视线是几个意思,一步上前往地上看去,一脸诧异,“嗯?这玉质这雕工,胡掌柜,这就是你口中的破东西?那这个世上,不破的东西就不多了,”商五一拂袖就要离开,补充道,“我也算知道了,你的确不适合当我五宝阁的玉石鉴赏师。”
“不是,不是这样的,商大管事,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胡掌柜又看向这闹事的少年,眼里痛恨地,伸手一指,“对,一定是你这小子设计陷害我的,说,你和我有什么仇?”
“没仇。”云不痴一改之前激动的样子,整了整衣装,淡淡道。
拳头攥紧,胡掌柜愤怒地咆哮道:“没仇,没仇你还害我?!”
云不痴眉头一挑,目光与胡掌柜对上,毫不畏惧,冷然道:“哦?没仇就不能害你了,那玉海叔叔呢,你和他有仇?”
胡掌柜心里一惊,难不成这小子和玉海有关系?
我和他是没仇,不过谁让他挡了我的道。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一个多月前,五宝阁的玉石鉴赏师过世,他们要重新从玉石界有名的玉雕师傅中高薪聘请。从哥哥那得到的消息已经初步决定是玉海那货,自己为了抢过来这个难得攀上五宝阁进而飞黄腾达的机会,不惜摔破自己珍藏多年的玉刻,设计陷害玉海。这样一来他们就要重新审核了。
与眼前发生的何其相似。
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不然就不只是破破钱财了,胡掌柜挺直腰板道:“玉海?小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难道不觉得这场景很熟悉?”云不痴说着又摇了摇头,“算了,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我就帮你定上一副好了。”
云不痴一个闪身出了店铺。
正当看客们热闹地讨论着是什么样的棺材时,只见少年带了一个人回来。
胡掌柜一惊,“是你?”知道事情再瞒不住了,脸上直冒冷汗。
这人,爱好玉石刻的人即便没见过,也大都听过他的大名,吴双,他是玉雕界的一朵奇葩,他没有自己的绝活,但他最擅长的就是模仿另一个人的雕刻手法。
此刻他的样子有些萎靡,没理会颤抖着的胡掌柜,自顾自说道:“大家可能没见过我,但应该都听过我的名字,我是吴双。”
围观的客人窃窃私语,来玉家商铺买玉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位玉刻名家。
“吴双?居然是他。”
“复制手吴双。”
“我好像懂了什么,玉海大师那件事……”
“对,我是吴双,以模仿他人手法为乐,一天胡掌柜来找我,让我仿造一批玉刻,他名声不太好,我以为他是要造假,虽然有些不乐意,不过看过那批玉刻之后,全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啊,我就像看到宝贝一样,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没想到,几天后听到了玉海前辈出事的消息,发现自己居然无意中成了胡扒皮的帮凶;当听到玉海前辈的女儿都被卖到青楼抵债的时候,我,我这一个月来,觉都睡不好,也想过站出来说出胡扒皮的阴谋,可是事情盖棺定论了,又怕……没人信,”吴双说着又看向玉笑嫣,“对不起,玉小姐,我向你和你父亲道歉。”
事到如此,一旁的胡掌柜已经完全呆掉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颓唐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个,没事,这一切都是那人的错,吴双大哥你也不用歉疚什么。”玉笑嫣安慰道,这个吴双曾经找过自己父亲,讨要几件玉刻模仿,可以说痴心于雕刻技巧的模仿,心地倒不坏。
这就是他说的,心里的鬼?玉笑嫣看着云不痴的背影,春心萌动,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难不成,他对自己也有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