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佳人相伴的日子过得很快,五年匆匆一晃。分别的那刻,才发现自己对她情根已深。奈何自出生之时我便与那虞国女帝幼女定了婚约。十五年了,直到爱上语嫣,才起了抗拒的念头。回去仙山的那日,父母正巧提起这门婚事,说我年岁已到,是时候宴请天下办一场喜事了。我欲张口拒绝,但从小不懂反抗的我看着父母期待的目光还是点头应下了。
和虞国结姻,可能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吧。
婚礼如期,那天人来了很多,我喝了很多酒,本有些身份不够的客人不需要我去敬酒,我还是去一一敬过,当时只想大醉一场……终于宾客散去,还是到了洞房花烛夜,掀起新娘红盖头的那刻,醉意的我看到那张美艳却陌生的面孔,一双熟悉的眼,诧异喜悦深情的眼,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语嫣,分别那刻她也是这般深情地望着我。
我逃了,留下那新娘新婚夜独守婚房。迷糊中听到身后有人呼喊亦火,那是我游历时的化名,那熟悉的声音,是她,是语嫣。只是当时醉的厉害,以为错觉,她怎么可能在这场婚礼上,又在那个房间,她怎么会是我的新娘呢?我没有回头,摔门而去。
她可能误会了,误会了我认出了她便是语嫣,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逃了,其实心里根本不爱语嫣不爱她,当初说的也只不过是些谎话。
等我跌入荷花池中,酒醒大半觉得不对,急急赶回房中。她已自尽,一根银簪划过手腕,鲜红的血,玫红的嫁衣,殷红的唇。
我颤抖着拿起桌上的纸,一个个娟秀的血字,才真正确定,她是她,是语嫣。
我吻着她的泪痕,抱住她痛哭,呼喊我所知道那个她的名字,回答我的却是她身体渐渐冷去。
后悔,痛苦,绝望,可笑,自己是有多傻。
明明阴差阳错皆大欢喜的事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悲怆中想起一则关于凤凰一族的古老传说,便抱起她,一路狂奔,登上这座山峰之顶。
关于此山之巅曾传一句话:临天处,坠仙光,人沐浴而得长生。
虽当不得真,但仙光的的确确是有的。我将她放入仙光之中,全力引动自身修为将仙光中的火之气息一点点剥离出来,接下来,摸索着用这些仙火助她涅槃。
不断地尝试,终于在第三百次,语嫣睁开了眼……而以下便是我总结的仙火涅槃之术,我将其记录在此,并设下凰血法阵,以待虞族后人来取,亦是一了吾当年所愧。
镜子消失。
“所以?”云不痴问道。
“你不是挺聪明的,难道没明白,越是高贵霸道的火焰,得以涅槃重生的凤凰越是厉害。”
“所以仙火很厉害?”
“仙火算什么,我才是……嘿嘿,你套我的话。”
“所以你是,暗炎?”云不痴试探地问道。
“我是谁,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知道,不说这个,看看你那相好吧。”
相好?云不痴一阵狂汗,看向另一面镜子。
激烈战斗后,虞千伶和骨龙远远分开,互相凝视,气息起伏,状态都不是很好。狂热的气浪肆虐,已经将数百石阶震碎。
他等不起的,必须使用那招了。虞千伶抹去嘴角的血,决然地手指苍穹,庄严肃穆地吟诵起咒语,念罢,天地骤静,万籁沉寂。就在骨龙惊惧不明迟疑不定时,天地间响起一声来自远古的凤鸣,似骄似怒。她双瞳亮起红光,背后天空出现一根根灼热的凰羽,布满苍穹,沛然的力量将空间扭曲。
全身伤痕累累的骨龙不安地蜷缩起身子,双翅合拢,紧紧包成一个球形。
手朝着骨龙挥落,“凰羽薄葬!”
羽纷坠无声,却急如利箭,划出一道道流光,打得白球如暴雨中的浮萍。
布形的双翼开始出现一个个黑点、破洞,骨龙终是惊惧地一吼,一个飞窜,回了山峰之巅,云雾之中。
虞千伶舒了口气,背后天空凰羽消散,回到洞中,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背后一对凤凰羽翼忽实忽虚。
还不行,再给我些时间。
虞千伶伸手抱起云不痴,一振双翅,飞出山洞,往山谷方向急急飞去。
吴爷爷他一定有办法的。
“你居然没醒?要换做那叫玉笑嫣的女孩子,怕是你早就诈尸把那小虫狠揍一顿,不对,貌似你暴走也不一定打得过那条小虫,上次打败古妖王也不过是借用了雷电的力量。”
“我和虞公主之间只是有些说不清的误会罢了。”
“呵呵,误会?她怕是喜欢上你了,她为了救你,出去将骨龙打跑,受了挺重的伤,此刻为了快些把你送回去医治,强行透支凤凰血脉,这样会落下后遗症,如果严重,甚至凰血燃尽,失去传承,断了虞国千年的希望,你懂么?而你再看这丫头,嘴唇都咬出血了,你又知道她此刻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么?”
云不痴一阵沉默,道:“那我该如何做?”
“很简单,佛种不仅是佛家至宝,能平心静气,稳固心神,还蕴含着极为精纯的力量,可以用来滋养血脉。”
“我明白了,你还是想诱骗我将你放出来,不过,你赌对了,我云逸从来不是冰心一颗。”
说完,手按在索链上。
索链哗啦啦地颤动起来,不时还放出一道道金光,有些抗拒。
最后,还是沉静下来,寸寸断裂,化作一缕缕金光,聚成一颗金色珠子飘浮在手心。
“去吧。”
佛种自昏迷着的云不痴眉心冒出,在虞千伶不注意的那刻,飞快地窜进了她的胸口。在她心中融化,化作一缕缕金光游走各处经脉,绕了七周之后,汇聚到她肩背上的仙凰印记处消失无影。
一夜的飞行,终于抵达了谷口,只是羽翼终究散去,化作点点光影。
虞千伶紧紧抱着云不痴落下,从树顶一直砸断枝桠坠到了地面,惊起了正在谷口聊天的村民的注意。
一条青鳞巨蟒从湖面探出个头,后缓缓游到岸上,所过之处,树木不论多粗,皆都如风吹草般倒伏。
直到它盘着山峰而上才知道它的身躯有多巨大。
只见巍峨高耸的山峰整个被青色的蛇躯覆盖。
偌大的脑袋探进云雾,一口吞下安睡中的白骨翼龙,挺着大肚子又悠哉地回到湖中,许是消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