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些妖比前些日厉害了许多。弋狂涛看着被自己控制的藤蔓狠狠抽飞,挣扎着又爬起来的妖狼,皱了皱眉头。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很快会顶不住的。
“队长,宏杰不见了,刚还在我身前不远,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影了。”
闻声,弋狂涛看向一脸着急的同伴,突然全身肌肉绷紧,冲了过去,大喊道:“躲开!”
可是晚了。
那汉子不明所以,直到耳侧响起风声,他才转头看去,只见一张布满碎齿的血盆大嘴,下一刻灵魂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没有躲,任喷薄的热血溅了一身。弋狂涛眼睁睁地看着山壁窜出的大虫,圆形的嘴一张一合,留下同伴的残躯喷血如柱。
去死!藤蔓感受到主人的愤怒,纷纷缠向大虫,不过扑了个空,大虫钻入另一侧山壁消失了踪影。
“妈的,队长,那是什么怪物?!”剩下的人恐惧出声。
愤怒的弋狂涛红着眼,趁机偷袭的三只妖狼遭了殃,才跃起便被藤蔓勒住脖子,徒劳地挣扎几下,眼珠一翻断了气,而后更是被甩到空中,被疯狂抽打的藤蔓碎尸。
“你俩走,和连队长他们一起护着妇女们去祭坛,还有告诉族长,早已灭绝的地蠕重现中域,尽快召集村民,情况可能很糟。”
“地蠕?!那队长你。”
“这里不能没人守。”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
一线天出口处,两侧山壁巍峨陡峭,前方不时传来妖兽的哀嚎。
云不痴松了口气,看来弋大叔他们没事。
等等,那是,人血?伸手在一侧山壁上一抹,差不多有一柱香了。
暗自警惕地往前走去,空气中的恶臭渐渐浓郁。
两具骷髅倚靠着山壁,干净得像历经千百年沧桑的尸体。
然而云不痴知道,他俩死得并未有多久,骨架旁一滩散发恶臭的粘液还未干透。
扯下外衣一抛,盖住尸骨,继续往前走去。
再见到弋狂涛的时候,云不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有几分憨厚几分仗义的大叔吗?
此刻的弋狂涛宛如从地狱深处逃出来的恶鬼,在淡淡的血雾下,闯入妖兽群中肆意地杀戮。
双掌活生生插入目露惧意的妖虎的肚子,“噗,呲啦”像撕裂一块破布一般撕开它的肚子。
内脏,肠子,垂挂下来。
云不痴不远不近地看着弋大叔的侧脸怔怔而立。
只见他张开大口将还在跳动的心脏含住,一扭头扯了下来。
几番咀嚼后,满意地咽了下去,而那头妖虎也随之彻底断了气。
未擦去血迹的嘴角扬起残忍快意的笑,配着满脸的血,三道狰狞的伤疤。
还有转过头来暴虐的眼神,
“呃……”
“弋大叔,你,不认得我了?”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试探地问道。下一刻脚步一错,躲开冲撞而来的血人。
“嘭!”
运气立掌挡住血人迅猛回身踢来的右脚。手上吃痛,借力退开时看了手心一眼,鲜红的血印,火辣辣的,而手上聚起的真气也在那一下被瞬间打散。
怎么搞的,弋大叔力气怎么大了这么多,还是他之前就没使过全力?
他现在又是怎么了,杀疯了吗?
容不得多想。血人一个纵步追来,提膝而撞。
他的速度怎么会……来不及防备,胸口如受巨锤重击,一口血没憋住喷了出来。
“嘭,嘭,嘭”。
血人看着被自己撞飞,又在地上弹滚了三下的少年,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咳咳。”撑着从地上坐起,擦去嘴角的血,一边警惕地戒备,一边暗自运气调息。
不解的是血人再没动作,身后的妖兽也一个个安分地没有靠近。
不应该的,它们在害怕什么?
难道……
“是你在指挥着它们?你到底是谁?”
“等你成了我百万傀儡中的一个,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血人并没有张嘴,然而,惑人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在耳畔响起。
成为你的傀儡?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雾突然凝聚成一丝丝一缕缕,交织围拢而来。
糟糕,这血雾有问题。才起身,一阵晕眩……
“你不觉得晚了吗?好好享受吧,哈哈。”
这是哪?荒草、炭树、断壁、碎瓦,一地的枯骨。
“那个,您放过我,我身上有些银两,就送予少年你啊不,大侠做盘缠如何?”
剑光一闪,血溅长街,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下,摔落的鬼面具后是一张满不甘心带有恨意的面容。
天空扭曲,大地变幻。
夜幕下,篝火橘黄,风中充斥着血腥气味。仓房外的空地满是尸体,一块巨石下更是血浆拌着肉泥,边缘有半只手掌想要逃脱。
耳边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微风徐徐,溪水石桥,一道黑色流光迅疾地刺入巨狼的脑袋,从后脑破出,带着血浆射向远处。
往事一幕幕如影掠过。
滔天的血海中,一个个鬼魂走上岸。
眼里是仇恨,嘴中是诅咒。
“你不是僧人吗僧人吗僧人吗……为何还要杀我们杀我们杀我们……佛不都是慈悲为怀的吗?”
“我们手上沾满鲜血,你又何尝不是!”
“你就是个恶魔!屠夫!屠夫……”
“佛祖会怪罪你的,一定会怪罪你的,你会下地狱!下地狱……”
“不,我现在就要把你拖下十八层地狱,尝尽我们每日忍受的百种酷刑千般折磨!”
无穷的哀嚎,无尽的回音,如地狱的大门打开,骷髅、死尸在血海中沉浮,一双双伸出海面的手,是死神的拥抱。
面前的血海卷起滔天的血浪,一具具尸骨,一个个鬼魂在海浪中张牙舞爪。
“错了。”
翻起的血浪高墙就要顺势倾颓却是诡异地卡在半空,时间仿佛停止。
静了片刻,海里的尸骨鬼魂们齐齐歇斯底里地吼道:“哪里错了?错哪里了?你莫要再狡辩,可恶,该死的,为什么不淹了他!”
“佛对万千生灵抱着慈悲之心,认为它们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活着的权利。”
“而我不算真正的佛门之人,不过出手杀第一个人之前我也问过自己,是不是该放了他。”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的确沾满鲜血。
“只是越来越多的事让我明白,我若慈悲放过了恶人,之后被恶人杀害的那些本该好好活着的人,谁又对无辜的他们慈悲?那样做,我才是真正的双手沾染了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