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额,明白,那我现在做什么?”
“沐浴,更新衣,”弋狂涛说完拍拍手。
吱呀,房门大开,吴二和小胖子包猿抬着一大澡盆进了屋子,连城则捧着叠得方方正正的红衣紧随其后,红衣之上还有一精致的环形小物什。
凝白若羊脂,温润如明珠,镂空的流云纹,随性飘逸。
澡盆冒着氤氲的热气,屋子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抓紧,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弋狂涛不知所意地笑了笑,带着俩徒弟退出了房门。
半个时辰洗澡,太奢侈了。
云不痴脱下衣服,跳入澡盆中,取过白布揉搓身体。
现实和他想的不一样,每当他认为已经洗好了,一抹皮肤,总能搓下一粒粒泥垢。
这草药果然奇特……
半个时辰匆匆过去,云不痴才穿好亵裤,吱呀一声门被打了开来,忙扯过红衣挡住身体。
“都是男人,怕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
“你是新郎官,穿新衣这事自然要靠我们,不然就凭你,不是我看不起你,至少得再花半个时辰,怕就怕弟妹等不起哦。”
弋狂涛说笑着从云不痴手里夺过新衣。
将其余繁复的小物件交予连城他们几个。
一通系,绑,塞,扯下来,一个模样俊俏的红衣散发少年郎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像少了点什么,对了,束发冠。
云不痴整了整衣衫,这身红衣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来麻烦。转而看向弋狂涛手里精致的环形小物件,“这个是?”
“束发冠,你过了这个冬天也有十五了,现在给你戴上不算早,这可是我们这儿一位老玉匠用他珍藏多年的一块上好白玉亲手为你雕刻的,白玉为基,云纹为饰,意寓云玉之好,怎么样?”弋狂涛说完大手一伸一把抓起云不痴的头发,用劲收成一股……
“这个,非得用这么大的力么?”云不痴疼得龇牙咧嘴。
“也不是,不过束得越紧,越不容易散开。”
弋狂涛说着将发束一折,套入玉冠,再取过连城递上的簪子穿过小孔,“好了,你看看,哥哥这手法还不错吧。”拿过一面铜镜在云不痴面前晃悠,得意地自吹。
“嗯,的确不错,接下来准备什么,装饰新房?”
“这个你不用操心,会有人帮你弄个干净喜气的新房,现在随我来。”
才走出房门,院中村民皆都笑意盈盈地看过来,交头接耳轻声道:“这少年郎可真俊。”
“是啊是啊,俊俏的很。”
“看得我都动了春心了,摁摁。”一女做花痴状。
“也不瞧瞧自己长啥样。”
“你说什么,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说就说,怕你……”
弋狂涛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今日,是云老弟大喜之日,他父母不在此处,我们作为他的家长、兄弟姐妹,待会敲鼓的嚎嗓子的都拿出自己的气势,不能让对面亲家人瞧扁了,明白吗?”
“晓得了!”
“好,一二三,开始。”
当弋狂涛的手抬起,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乐声随之起来,恢宏喜悦,杂而不乱……他们偷偷准备这些东西一定准备好久了吧,看着弋狂涛高大的背影,云不痴突然鼻子一酸,一种归属感,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果爹娘在这,就更好了。
仰头望着蓝蓝的天空,倏忽变幻的云朵。
爹娘,孩儿结婚了。
“出发。”
乐队簇拥着云不痴,先是在这半个村子中绕圈,每经过一户人家,就会有提着篮子牵着孩子的妇女说笑着加入进来。
队伍越来越长,一圈之后,在溪流这边站定。数千人,一片红色,而不远的对岸也是攒动的人头,似是在寻找今日的男主角。
屋中,小瑚一手撩起少女中间一束长发,一手扯来一条红色宽布带,手灵巧地舞动,片刻后一只蝴蝶跃然青丝之上。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好了没有,他们已经到了河对岸,我们的人快挡不住了。”
“好了好了,告诉他们新娘这就来。”
河上,小木桥,两边人对峙着。
“新娘呢,新娘呢,别让我们的新郎官等急了。”
“急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彩礼先拿来。”
“先见新娘子。”
“先交彩礼。”
“先见新娘子。”
……
本来只是两人互相看不对眼隔着河对喊,到后来两边人都觉得自己一方不能弱了气势,纷纷扯着嗓子。
到后来,见新娘子迟迟未露面,新郎一方自称“五叔六伯七大姑八大婶”的跳了出来,登上了桥。
新娘一边也不示弱。
于是两边人推搡着,木桥发出吱呀的声音。
云不痴抚额,这又是哪出戏啊,不过看弋狂涛抱着膀子看得认真,云不痴也就当做看戏了。
是啊,难得一件喜事,不闹闹,不热闹。
突然对岸响起一阵惊呼,拥挤的人群分开来,一红色曼妙的身影在虞千伶的牵引下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桥头。
这一刻云不痴“动”了,如同腾霄之龙、大鹏展翅……
“唉唉诶。”
“噗通”,“哗啦啦”,水花四溅涟漪圈圈。
人群先是一愣,然后爆发出大笑。
落入水中的云不痴挣扎几下,浮出个脑袋,刚才他只觉背后一股大力传来,然后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飞去。
当然,这一切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新郎见到俏丽的新娘子迫不及待了,不过也有几个明白人。
听到落水声,红盖头下的玉笑嫣不明所以。
忽然,指尖一触,一双湿漉漉却温暖的手捧起了她的手。
没有丝毫的瑟缩。
即便看不到,熟悉的感觉依然能辨别,他就是他。
“好了,大家都饿了吧,新郎家已经准备好了酒菜,随我来。”弋狂涛高声说道。
云不痴还奇怪怎么有好些人没看到,当一盘盘菜肴端上来,才发现自己的厨房那挤着几个忙碌的身影,不仅如此,每家每户的厨房烟囱都是炊烟袅袅。估计这也是为什么河边要闹一下的原因吧,毕竟数千人的宴席,三百来桌。
当客皆入座。
一条红花铺就的小路,俊俏佳偶手执红花条带相对而立。
温柔近在咫尺,云不痴凝视的眼里有着微微笑意。
似有所感,红盖头下,玉笑嫣垂眸含羞看着脚上一双绣花鞋,发呆。
路一端的吴老头临时当起了司仪,声音嘹亮:
“一拜天地,谢天地润养之情。”
声落,云不痴转过身面朝苍天与大地一线,眼一瞥自己的新娘仍然呆立着没有动作,小嫣莫不是发呆了吧,悄悄扯了扯红带。
玉笑嫣感觉到手中条带的抖动,回过神来,忙莲步轻挪亦转过身来,两侧脸颊绯红。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朝着远方的地平线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谢父母哺育之恩。”
这一次玉笑嫣没再发呆,和云不痴一同转向声音源头,二鞠躬。
“三拜宾客,谢来宾祝福之意。”
“夫妻对拜,此生相依相守,不离不弃,于这乱世,执子之手,与子共老。”
于这乱世,执子之手,与子共老……云不痴启唇喃喃念道。
“最后,送新娘入洞房,新郎留下向宾客敬酒,礼成!”
礼成成成成……最后两字吴老头加入了几分真气,于是乎整个苍岚余音不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一桌桌散去,当一身酒气的云不痴将最后一桌客人送走后,已是掌灯时分。茫茫苍天缀上几颗明星,冬末,夜来得早。
还好他们嘴上留情,云不痴打了个酒嗝,脚步有些踉跄地来到贴着囍字的房门前。
这股味道,不行,不能就这样进去见她。
正做推状的手收了回来。云不痴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忙走出院子,走向小溪,一头栽了进去。
只剩红衣还有青丝在水面漂浮,若有不知情的人经过怕是要吓掉半条命。
没有多久,云不痴从水面露出个头,一步一步走上岸。
忽然冷风一吹,“阿嚏”,这下清醒多了。
“吱呀”,伸手把房门推了开来。
云不痴看着安静坐在床沿的新娘,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慢慢走了过去,挨着坐了下来。
一秒两秒,忽然一瞥桌上的酒壶,想起弋狂涛的叮嘱,差点忘了,要喝交杯酒。
于是乎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小嫣。
喝过酒后,寒意消了几分。
揭开新娘的红盖头,一双迷离的眸子,满目春意。
云不痴心跳这一刻快了几分。
一股燥热升腾而起,正要脱掉衣裳,一双玉手已经攀上了系扣。
娇柔柔的声音响起:“云哥哥,让小嫣来……”
怀中温软玉,香汗凝玉肌。娇俏桃花开胜颜,洁洁贝齿咬红唇,玉手忽捶忽挠,口中欲吟还哼。眸中似依似恋亦似嗔,眼角泪涟涟,楚楚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