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眼早已被小嫣的身影占满,再容不下他人一手一脚,兀自从四位公子中间的空当走过,在笑的身前站定。
又来一个竞争对手,不过这个对手有点不值一提,坤院的,能有多大能耐。乾择的眼里闪过轻蔑之色,随即换上优雅的姿态,从怀里取出一封金色的请柬,双手递上,对笑姑娘说道:“笑姑娘,我是乾国第七皇子,乾择,代表乾国皇族向笑姑娘送上最高贵的请柬,邀请笑姑娘参加乾国皇族一年一度的鉴宝盛会。”
“你又是谁?”谁知笑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他,目光看向身前正把手伸来的坤院少年。眼里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像看向其他四位公子一样,淡淡的,淡得好似对面只是一堵白色的墙。
“是我,小嫣,云哥哥啊,你不记得我了么?”云逸想要抚摸小嫣脸庞的手被一句“你又是谁”拦下,无处安放,果然,果然是不记得了么?
手慢慢放下,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道:“没事,我等你,你也要,等我。”
云逸说完再不停留,转身撞开乾择的肩膀,离开。
自小养尊处优、万人伺候的乾择怎忍得了这一撞,便是刚才因这坤院家伙而被笑姑娘忽视,在其他三人面前丢了面子,他就忍受不了。
“乾择,你想干嘛,这是在乾院!”尹奚漫出声提醒道。
“你也说了,这是在乾院,是在乾院。”乾择将乾字咬得格外重,拔剑,一道剑光如同银白匹练向云逸斜斜斩去。
其余三人未见坤院少年有任何动作,如果非要说出个什么,便是他的脚步在乾择拔剑之时顿了一下。
刹那间,自大地升起一道土墙,剑气斩在土墙之上后,便没了动静。
没有哀嚎,没有回击,也看不见土墙之后,那坤院少年是受伤了还是毫发无伤。
但就凭这感知敌意和挡下攻击的能力,落孤城、尹奚漫、波澜便对这坤院少年重视了几分。
至于乾择,自然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收剑回鞘,说道:“现在的坤院,随便一个学生已经这么厉害了?”
“虽然乍一看他没有修为,没准,这正是他厉害之处,更没准他还是坤院武力排名第一的人,乾择兄,你刚才那招也就用上了六成实力,所以也不必如此伤自尊。”波澜的话听似安慰,实则字字含讽。
乾择听得出来,但不多言,对笑姑娘继续说道:“笑姑娘,这鉴宝盛会来不来取决于你,请柬还希望你先收下,不然我回去向父皇可交不了差。”
“这……”笑看着乾择脸上显露的难处,正不知如何是好。
“请柬呢,我先替师妹收下了,不过师妹她刚入师门,还有许多医术要修习,不一定有空闲,”不知何时,木长青已经回到了药山,出现在笑师妹的身后,从乾择手里接过金色的请柬,妥帖地放入怀中,再伸手请道,“师父听闻四位公子到来的消息,便早早命我在乾院宴客厅摆了桌酒宴,都是些难得一尝的奇珍异果,对于修为提高有着莫大的好处,特请四位公子前去用膳。”
“医圣客气了。”乾择回道。
“师兄。”
“师妹若不愿参加,便安心地待在药庐之中,师兄过会回来,带上些好吃的。”木长青对着笑师妹微微点头,便带着乾择四人向宴客厅走去。
蜿蜒的石板路,两侧是未落尽的春红,木长青的身后,波澜给乾择示意了一个眼神:我怎么感觉这木长青对他的师妹有意思呢?
乾择:还用感觉?看都能看得出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能让他捷足先登。
波澜:不过我们又有什么法子,今天接触下来,虽然你我还有孤城、奚漫四人皆都是相貌堂堂,名声在外的天才人物,比之木长青,优秀的不是一点半点,但笑姑娘似乎就是不吃这一套,连父亲教给我的当初把娘亲追到手的招数,也不起作用。
尹奚漫:她确实不同于一般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对人冷漠却不故作高傲,拒人千里却也紧守礼貌,我有点好奇,是怎样的父亲能教出这样的女儿。
波澜:怎么,这么快就想见见我的老丈人了?
尹奚漫翻了个白眼:你先把你的珠子送出去再说这话吧,还老丈人,不害臊。
落孤城难得加入这暗送眼神三人组:你们尽管使出浑身解数,若都拿不下,我再出场。
笑正要转身前往药庐,不知怎么地,看到那面依然矗立的土墙,目光再难移开,起脚一步步往土墙走去。
绕过土墙,石板上铺着一滩鲜红的血,还没有彻底的风干,笑蹲下身子,不知怎么地伸出手,指尖触上,还温热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模糊的声音:
走,听话,我会活着的……
听话,我会活着的……
我会活着的……
会活着的……
活着的……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笑抱头痛哭起来,珠泪滴答地落在血上,淡了血,浓了泪。
“噗”,“咳咳”,云逸回到湖边的木屋,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口血带着碎块猝不及防地吐在了地上。
一手撑在墙上,额头冷汗滴答,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另一只手摸向背后,湿湿的,热热的。不用想,整个后背已然被鲜血染透。
想到什么,忙从被窝里翻出了小巧的红棕色瓷瓶放在桌上,将衣服一把脱下,断了的线牵扯到伤口,猛地向心头传来一阵刺痛,咬牙。
铜镜中,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腰一直延伸到右肩,皮肉翻卷,可见白骨,触目惊心。
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将瓷瓶震碎,神识引导着四散的晶莹粉末铺满整道伤口。
瞬间,像烈火灼烧,又像寒冰侵袭,如麻如痒似尖又钝的痛感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砰”,云逸趴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