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就相信我能应对眼前这堆模样凶残的行尸了?”
整个通道被穿着盔甲的行尸堵得水泄不通,它们的口水垂着,双手往前伸着,互相推搡着,嘶吼着,缓缓靠近。
云逸抱着仍在沉睡的小荷,退了两步,不觉后背靠上墙壁。也不知道你父亲给你吃了什么,让你那么安稳地在这鬼蜮般的地方睡去,睡得香甜。
他可是在方舟之外,和那团肉瘤打得难舍难分呢。
云逸从破开的船身回过目光,那里有从外面天空照进来的阳光,驱散了一些火雾厅的黑暗。我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明明女儿一直就在眼前,却装作冷淡漠不关心的样子,整整十七年。
一定很难熬吧。
如果让我这样面对小嫣,我一定会死,可要是流露丝毫超过同门的感情,又会被她那一句何其残忍的“你又是谁”给说得无言。索性,借这个任务的机会逃了出来,不见到她,便可不去想她已经记不起我的事。
糟糕,果然,是越不想,越不得不想。
最前方那排行尸的手已在咫尺,令人作呕的腐肉臭味袭来。
唉,退无可退了,也罢,虽然会有些后遗之症,但对付这么多行尸,也只能过度使用魂力了。
希望,是今天最后一次,如同醉酒般脑壳炸裂的感觉,可不好受……
云逸的双瞳泛起蓝色的光芒,意识海中那朵九幽火莲荡开一圈的蓝色涟漪。
“嘣嘣嘣”的声音响起,在行尸毫无感情的目光中,它们的头顶、脚下、身侧都有一面面铁板脱开长钉的束缚,而猛然崩开的钉子毫无阻塞地刺入了它们的脑袋、手臂和脚底板。
“眉头都不皱一下,感觉不到疼痛?果然,行尸一词很适合称呼你们,”云逸瞳孔中的蓝色愈发幽寒,不带感情道,“只是疼痛没有,那恐惧呢?!”
话落,先是行尸群前后两块铁板诡异地立起,力道直接拍断了前排行尸伸直的手臂,挡住了它们前进的路,而后面一块则断了它们的退路。
“你们既然这么想把对方吃下去融为一体,那我就干脆都满足你们,谁还不是一家子,一家子就要不分彼此。”
自四面八方而来,一块块厚重的铁板将行尸群围在其中,似有一股无形却也无匹的力量在推动着铁板互相靠近,边缘相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钢铁牢笼,“咔吱”,骨头断折、粉碎的声音连绵不绝。
看着牢笼越来越小,行尸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失,云逸的额头凝出一滴滴汗水,甩了甩愈发昏胀的脑袋。
如此,应该都死绝了吧。
终于坚持不住,云逸瞳孔中的蓝色光芒退去,魂力也顷刻溃散,右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哐当”,一块米缸大小的铁疙瘩砸落,“嘭”,竟砸凹了能够抵挡圣武境一击的船板,其重,可见一斑。
而当此灾难告一段落,大胡子船长得知了这块铁疙瘩之中少说困住了数百行尸之时,也是将它立在了甲板之上,作为方舟一景……
“那是什么怪物!”船身两侧卫兵的目光都被那河面上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所吸引,当然,对于一直留意着那个方向的船尾卫兵来说,看着被长军大人踢飞的肉瘤吸食水龙卷后从那么小个,变那么大个,倒是惊恐多余惊讶。
这群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顾力不能及的事,酒宴厅管事急急开口道:“别管,那家伙自有长军大人对付,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
只见他手掌心那团轻柔的蓝色光芒在妖蟹长满尖刺的大钳上抚过,自黑色的钳尖开始,妖蟹的硬壳像烧碎了的瓷碗一样,片片皲裂。
“嘭”,硬壳刹那碎了一地,只剩白嫩的一团软肉摇摇晃晃地立着,没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两只没有杀伤力的蟹螯举着,倒是有点滑稽可笑。
“谢谢前辈。”
分神的卫兵心有余悸,那恐怖的钳子差点就将自己拦腰剪断了。
尹长军执枪凌空而立,面对着这片刻功夫便足足大了千百倍的肉瘤,眉目间有些许凝重之色。
这怪物的气息,一接触到水,竟然涨了那么多。
“看你的样子,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了吧,哈哈,”肉瘤说话的声音比之前更为低沉,“不过你得把这害怕的模样,留在后面,因为,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啊。”
大笑着的肉瘤仰天张嘴,先是喷出一道浑浊的血色洪流,紧接着,一具具人形的尸体从它的口中飞出,还在半空中,那些尸体的手脚便一个个动了起来,就像刚做完一场梦,正苏醒过来。
尹长军回头,它们降落的方向……糟糕,我的弟兄们如今同大河里的妖兽殊死一战,勉强维持着防线不被攻破,若是背后之地再出现这些诡异的行尸,腹背受敌,他们的防线毫无悬念地会在顷刻间崩溃,到时候,方舟内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沦陷的大厅还是安全的。
也只是暂时安全的……
“你个吃人的妖物!”易风拔剑、起身、一步纵跨、出剑,动作一气呵成,流转着苍白寒气的剑尖抵住正要扑向尸体继续啃咬的陈新发的额头。
一朵寒霜之花在陈新发的额头绽放。
“我饿!”陈新发面目狰狞,竟不顾易风的剑,“噗呲”,径直往前走了一步。
易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剑刺入陈新发的额头。
任何一个人或者妖,都该有对疼痛和死亡的感知啊,趋利避害,他,他怎么会是这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就好像,那里不是他的死穴,甚至,是一处无关紧要的部位。
正当易风思忖眼前这家伙究竟是人是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一道急切的女声响起:“易前辈,小心你的身后!”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