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长说道:“小岛前一任守备长如不出意外还在临海城中,如果,如果临海城的统帅不是那么笨,再派支援过来的话,一定会将熟悉小岛地形的他也安排进去。”
章汕觉着不对,说道:“等等,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你一方面让临海城不要支援,一方面,又希望临海城支援,我有点糊涂了。”
“支援自然是不希望他们支援的,可万一他们不听我们的,即便听了我们的话没有派来援军,他们也一定会在某日出兵将海兽们赶回远海,而小岛恢复宁静之时,就是我们出来之日。”
“这样,我们活下来的可能性取决于准备的食物是否充足。”
“而若一味死守小岛,一旦海兽们认为我们这个诱饵已经失去作用,在数十万海兽冲击下,我们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试想,当临海城派强兵前来支援,海兽必然会疯狂,而在岛上无险可依无关可守的我们是断然撑不到临海城的援军将海兽潮打穿的。”
“不用说了,我同意,既然有这么一个地方,那就,动手去办吧,你是渔村的守备长,听你的。”同样领过兵,石龙明白守备长的想法是目前最好的,于是率先提出支持。
守备长、石龙两支军队都是这个意思,其他人员自然也都纷纷同意。
“谢谢,”守备长对石龙点了下头,以示感谢,“那就各自去准备食物。”
三天后,千舟共渡,旗立船头,迎风飒飒。
船上士兵,身披银铠,手持刀枪,分坐两舷。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怎么了?别疑神疑鬼,现在还没到小岛,可别半路就把自己吓死。”
“还是小心为上,你听到了什么?”
“嘘,好像是下面传来的。”一位士兵握着刀柄,趴下身子,右耳贴住船板,仔细聆听。
“呼!”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可一切都晚了。
“噗嗤!”
下一瞬,船上其余士兵看着他的脸颊突然就被什么东西击穿,木屑带着牙齿连根飞出!
他们惊得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拔刀警惕地看着船板。
被海水稀释的血柱从士兵破开的脸颊噗噗冒着,不一会带血的海水便没过了众人的脚踝。
一个士兵警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都傻了啊,将他搬开,堵住缺口啊!”
左手忙伸进甲胄之中,“呲啦”一声,从内服上撕下长长的布条,揉成一圈。
当这支三千七百名银甲士兵组成的船队才行进到一半,危险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无数支水箭从海底飞窜直上,轻易击碎船板,贯穿船上士兵的铠甲以及躯体。
这从海底来的杀机,根本避无可避。
而在临海城和小岛中间的这个位置,刚好让他们退也不得,进也难。
前面带头的囚犯船队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每一个囚犯都是为了自由你追我我追你,互相赶超,速度很快,但猪肉和猪血气味就是妥妥的明灯啊。
陷入混乱的士兵只见前方海水涌动,一条条长着斑点的触手出水,将整艘船一卷就直接拖入海底!
旁边一艘艘船消失,只噗噗冒出几个水泡,前不久还在同一个牢房斗嘴的家伙一瞬间没了踪影,驾驶着满载猪肉船只的死囚们发了疯地划桨。
桨被水箭击断了的,便用上了手。
他们向着罪孽清消余生自由之地赶去。
在此承诺兑现之前,怎么可以死!
瞥也不瞥近旁支离破碎的船板,以及海上漂浮的千疮百孔的尸体。张恒负手而立船头,如有风助,他脚下的船竟活过来般左右腾挪,躲避着一道道飞空的水箭,和一条条死神锁链般锲而不舍的触手。
这平常来说短短的五里路程,这一次,漫长地让人窒息。
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即便落在后头,有前方船只吸引火力,云逸这支由猎人组成的船队也没讨到点好。
前面不远,一艘艘船破碎下沉,剩下几个气泡咕噜咕噜露出水面。
而有些则横七竖八地拦住了去路,船上士兵皆都落入水中扑腾,此时银甲反倒成了累赘,拖着他们往海底去。
猎妖盟临海组副组长小心翼翼地驾驶船只避开无人的死船。
猎人们心里清楚,一旦船只撞毁,在这凶险万分的海上,他们活不过一盏茶。
可有船只在,他们就能活过一盏茶么?
“左,往左!快往左!”意识海中,蓝色的花瓣颤动,云逸低头目视船板,心悸地大声开口,就差出手夺过船舵了。
在海面往下,不知多深的地方,淤泥沉积处,躺着一巨大的伞状怪物,而千百条触手便从它的脑袋上伸出。
此时,正有一条往自己所在的船只而来。
可惜船上没有人理会自己,而掌舵的副组长也只是投来不耐的目光。
我让你跟着来,不是让你没了方寸咋咋呼呼的。
“小子,说啥呢,是不是头一次见这场面,吓得语无伦次了?”一位猎人调侃,虽然他自己见这场面心里也没底,但也不至于胡言乱语不是。
“我就说不要让他来。”其他猎人附和。
面渐沉如水,云逸见惯了自以为是的家伙。我要是圣武境,你们还能不听我的?都是些看修为的主。既然没有人听我的话,那你们就好自为之。
云逸跑到右船舷,紧抓绳索。
下一刻,船身稍稍右斜,“轰咔”,巨大的触手直接贯穿船只的左半部分,冲天而去。
在木屑血水四散中,又疾速落回。
“嘭!”
“啊,啊!”
留下一个被贯穿了整个肚子的猎人,躺在船板上哀嚎扑腾。
可扑腾没几下,便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