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独留我
作者:天野耕云   九重牢最新章节     
    双手各握一条雷之锁链,将十来只掘土鼠捆住,暴躁的雷力将掘土鼠电得抽搐起舞。

    “咻”,“噗呲”。

    一道寒芒就这么在眼角余光中划过,将身侧袭来的掘土鼠钉在了石壁上。

    快,太快了,如果这支箭是朝着自己而来……

    云逸抬头看向山峰最高处,夜色下,那里有一道迅疾的身影,手中无箭,挽弓自生。

    再看那被钉在石壁上的掘土鼠,那支箭,溃散成一缕青色的风。

    以自然之力为箭矢么,那把弓该不会也是自然之力凝聚而成的?

    云逸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有这么一个家伙在,云逸也是全身心投入战斗当中,再不担心身侧背后。

    现实也是如此,每每自己不好抽出手的那个瞬间,就有一支箭随风而至。

    不知是默契,还是那人的敏锐洞察力,已经真正能做到,一览全局。

    再说那些从南边小路撤走的猎妖队伍,他们干掉了分群追上来的掘土鼠,便相约往临近的一个孤岛赶去。

    他们很庆幸,自己动作快,而掘土鼠大部队都被山峰上的修士吸引着,没有追过来。

    他们回望身后的山峰,那被无穷无尽的掘土鼠身影埋没的山峰,摇摇头,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你们太傻了,对于掘土鼠而言,哪有什么险峻可守。

    山脚下的圣武境只有一个被钻出地面的掘土鼠偷袭脚踝受了些小伤,其余的都安然无恙,甚至越战越猛。

    山峰平地的猎妖小队们就不太好受了,战到现在,最外围的已经倒了一批。

    而那倒下的一批,连尸体都见不到了,不知是散落在了哪些掘土鼠的胃里。

    一个猎妖师挥刀将扑来的掘土鼠劈成两半,看着那从掘土鼠胃里掉在地上的小半截手指头,差点呕了出来,背后的石壁响起吱吱声,顿觉头皮发麻。

    才回头,石壁破开了个洞,亮起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珠子。

    脚下还未来得及退开,带血的弯钩已向自己挥来。

    额头剧痛,脸颊温热的血水流过,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云逸正战到酣时,身侧石壁破开,一只掘土鼠吱吱叫着,跳跃而出向自己袭来。

    意料之中的箭矢没有射来。

    云逸施展雷速勉强躲过偷袭,抬头看向山峰之顶。

    足有上百只掘土鼠攀爬着往上,看来它们也下定了决心先解决山顶这个放冷箭的家伙。

    而那人,虽然闪身腾挪换位置的速度很快,但手上聚风之箭矢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已经快压制不住掘土鼠的进攻。

    挽弓,聚箭,头罩之下,飒飒眉间依然冷静果断,虽然额头已满是汗珠。

    最前头的掘土鼠已近在咫尺,强壮的后腿弯曲,跳将起来,前爪挥舞。

    飒飒见此,一跃而起,凌空挽弓,猎猎凉风吹动衣袍,青色的风迅速在指间凝聚。

    目中似有风旋。

    “暴风箭!”

    声音颇有洞穿力。

    竟然是女的,一个女的居然有那么冷静果断的心性,实在难得。

    “嘣!”

    “轰!”

    箭矢落处,石崩地裂。

    那攀爬着的近百只掘土鼠自上而下被狂暴的风撕成碎片。

    升势已去,飒飒再次落下,挽弓继续支援各处猎妖队,见山峰平地上有一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眉轻蹙。

    云逸撇过脸去,看来这姑娘不用我帮忙。

    手上凝聚好的雷爆转而扔向别的地方,将那里围着一支猎妖小队的百来只掘土鼠炸成焦炭。

    这……好霸道的雷之力。这一幕被肖策看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离这戴面具的家伙近些,会安全点。

    许是觉得这副人肉皮囊杀伐不过瘾,大开大合战得满身血水的尹石招一把撕碎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夸张的肌肉。

    他微微俯身,蓄力之时,青筋暴起。

    方圆之地的土之力在向他汇聚而来。

    数只掘土鼠跳起来,跃到他的背上,对着这不动弹的靶子,利爪使劲挥舞,竟然闪过一串串火星。

    掘土鼠吱吱叫着,互相对视一眼,目中都是难以置信之色。轻易破开土石的利爪,竟然仅仅在这人背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只见尹石招那在星光下流动过苍黄厚重之色的皮肤,一寸寸,化为石质。

    而他的身躯也从八尺渐渐膨胀,直接过了一丈。

    “这个山石巨人之术,好久没用了,今天,就让我好好过一把瘾。”尹石招抖落身上攀附着的掘土鼠,一脚将它们踩得稀巴烂。

    随手一招,大地之息便汇聚成一柄足有千斤的石锤。

    握住的刹那,大地共鸣。

    这一刻,我,就是大地!

    “轰!”

    一锤砸落,前方一片掘土鼠直接成了肉酱。

    余波更是将身侧一圈掘土鼠掀飞出去。

    要说这群圣武境中,能和魏泊涞一较杀妖数量的,只能是那使剑的小圣境强者了,他身形灵动,没有一只掘土鼠能近他的身,哪怕是那钻出土来偷袭的。

    而他随意一道剑气横扫下,仅仅余威,都能让上百只掘土鼠断成两半。

    更别提方才那惊艳这一夜的圣武之道。

    “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那是个山头,荒芜的,没有一棵树木,没有一根杂草,立在那的,是不计其数的断刀折戟,那时斜阳正好,如血的光照在山顶的那柄剑上。”

    “我登上那座山头,面对着那柄剑,坐着冥思了许久,听着风,在刀剑枪戟身上吹响的它们生前的故事……”

    “游乐还需舫舟,待宴罢席收,偷得余酒且慰今秋;举杯忽见群山叩首,枉自年少轻狂岁月横钩。”

    “斜阳老来伤旧,云衣透,落染红霞如血映江流。”

    “凭栏当往高楼,有凉意袭袖,取来长剑舞和箜篌;刀枪折却百兵沉锈,遥记班师卸甲各封王侯。”

    “分归故里候守,角鼓休,应是一川枫满随风瘦。”

    ……

    “戎马一生终卸甲,再不得,相聚时,而如今,年年秋风吹叶落,独留我,圣武百年。”

    右之卫睁开眼,萧索之意刹那笼罩全场。

    这一刻,场域之内,过万的掘土鼠再不能动弹。

    他的左手缓缓伸向腰间一直未被使用的另一柄剑。

    “独留我,百年寂寞。”

    剑出,十里秋风。

    剑收,满地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