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些时辰,众人才松了口气。
晦红色的山峦,看上去一片的血腥,实也平静,与普通的峰林无异,就使模样怪去了一些。
总之,还是走得稳当的。
绕过了一道山坳后,遥远的望,血染染的一片湖泊出现了。
湖上,架起了一座洁白的浮桥,玉石雕琢,在四角的桥墩上,使了四块晶莹的石头马住。
托着,悬在了湖水的上空。
“天色,闷起来了。”
“怕是?又要下血雨了。”抬头,望了望晦暗的云,一脸惊怕不轻的小云羲,唤道。
滴滴答答!
说着,雨就下起来了。
“小心!”
一杆银光环绕的三角小旗,从卜算子身上冲了出来,立在举头三尺处,撑了开来。
化作一顶斗帐。
急匆匆的,小云羲赶忙冲入帐下,逃命似的。
也难怪,此血雨那是厉害得紧了。
稍微的有点儿滴溅在身上,如遭了滚油热浆,皮肉瞬即化脱,一时半刻便流出污血来。
为此,众人也受罪不轻。
一路走来,地上看见了不少白骨,估计是那些闯入天宫的人。
山林也寂悄悄的,毫无半点生气,虫、鸟、兽不见踪迹,能见着数的,就这些怪里怪气的树了。
“唉唉!”
“不知又下到何时了。”小云羲厌烦了,嘟囔囔的叫。
“恐怕,须等上半日。”
“此邪妖之血,可污法器。不然杀将上去,见个分明。”看了看浓密的云色,齐秋伯愁容愈加的焦急了。
“秋伯,且勿躁。”
“都等了一甲子,奈何急乎此半日的光景。”
“也甚好。有此杆星辰小幡,炼制时使了六翼寒蚕吐的丝,不然吾等恐怕...”
劝导了一番背长剑男子,卜算子望着落在银帐上的血雨,凝成一粒粒的小冰晶,庆幸的话道。
“说来,此邪污之血,来自何处?”
“竟,如此歹毒。”冷静后,望着帐外的淋漓血雨,齐秋伯忽而问起。
“阿修罗。”捏了一下胡须,又思索片刻,卜算子轻言的吐了三个字。
“阿修罗!”
“此道与人道,皆是轮回的六道,各施其道,如何乱为。”
“东清兄,莫非言笑了罢。”一闻三字,齐秋伯顿时吓吃了一惊,心感不安。
“是非属实?”
“也只有进去,一瞧分明了。”说来,卜算子伸手指了指,玉石浮桥背后的神秘宫殿。
三个时辰后,雨终于停了。
众人继续的前行。
才,走上一顿饭的时光,血雨又下了起来,不得已又迫停下。
如此的,走走停停。
走上了,一又半天之后,才来到的血湖边。
湖泊里。
水,是出奇的清澈。
未有半点的血腥气息,天空落下的血雨,似油入了水,却诡异的沉到了水底。
从远处观望,到是血红的一片。
湖底下,在肥沃的淤泥中,长满了血染的水草,像女子涓涓的甩动发尾,活如触手,悠悠的嬉戏在水中荡漾着。
众人,很快的上了浮桥。
匆匆的,似在亵渎了一件圣物,踩了过桥去。
也看不见,桥的精美。
什么,洁白的和田玉桥身,精致雕花,百态的石狮护栏柱。
终于,赶在血雨来临前,闯进了天宫。
那是,一座极奇奢华的宫殿。
和田白玉的樑柱,黄金铸的门,紫金筑的窗,白银铺的地,宫墙上七彩的宝石镶嵌,玄黑色的绸缎挂饰。
然而,众人仿若未见。
却,被大殿上爬延的藤蔓,开满了一朵朵妖艳的红花,惊怕得不轻。
“是。修罗花!”
小云羲一见,手上托住的佛门青灯,顿然的举起了。
顺从藤蔓生长的源头,众人的眼光,很快的落到了殿堂的中央,一座淋淋的血池,方圆十丈,一株千年大树高的修罗花,扎根在池上。
其实,称花已经不妥。
在此株藤蔓的枝头上,结出一颗心脏般的果实,一胀一鼓的,似乎拥有生命一样。
“罗煞果!”
“竟然,都快成熟了。”眉间一皱,卜算子茫然的说出。
“此果有危害?”一旁的齐秋伯,见他脸上有异色,疑问道。
摇了摇头,卜算子才接着说。
“此物,生长于阿修罗一界。”
“人用之,则无郊。到是阿修罗一族,可来塑造毁去的肉身。”
“如今,却出现在了此地。”说着,望向血池里。
听此一闻,齐秋伯已经按耐不住了,手上一拔背后的长剑,一道银芒划出,直劈修罗花的果实而去。
剑芒未逼近。
一匹耀眼的血霞长虹,已从池内冲了出来,化作了七杆刻满了奇特符文的血旗,挡住了银芒剑光的攻击。
接着,一片稀稀疏疏的响动。
爬满了宫殿的藤蔓,仿佛受到了指令一样,密密麻麻的藤杈一阵收拢。
一眨眼间,便将主藤上的罗煞果,上上下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整个天宫大殿的面貌,才真真切切地,显露了出来。
触目惊心!
一地生生的白骨,铺满了整个殿堂,估计有上万之数,都是那些为了活命闯入天宫的人。
“何人?”
“胆敢在本老祖的禁宫,撒野!”一个凶悍的声音喝起。
只见,飘悬在血池上空的七杆血旗内,环绕住一团血雾,渐渐的,浮出了一方紫光闪耀的大印来。
在朦胧的紫光内,隐约的出现一个双目藐灭的男子人影。
“老祖,且息怒。”
“他们乃小僧的故人也。”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出,劝阻道。
却见,血雾之中,又一匹的金光闪耀,一串佛珠悠悠的从中脱了出来,化作了一个身穿金蚕丝袈裟的清秀和尚。
“法净!”
卜算子和齐秋伯一见此人,异口同声的唤道。
“东清、秋伯你们来了。”和尚清秀的面孔,一脸喜笑,淡淡的问候一声。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老和尚身上,打量了良久,才呼应一句。
“后世。”
“你也来了。”
互望上一眼,老和尚点了点头,便闭目继续地念经了。
仿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
“果然,你轮回了。”
“当日,东清兄算到了你的劫数时,吾仍未信。”
“直到,见了你的后世。”双目迷蒙,齐秋伯关切的望住故人,上下真确的打量着。
又转头,看了一眼在念经的老和尚。
本来,才舒展开的眉宇,突然间又皱起来了。
“秋伯,何来愁苦呢?”
“我本来所修,便是轮回之法。只是,此一世的缘时,短了些罢。”
法净和尚一脸的喜笑,释言说道,仿佛早已看透了生死。
“故人?”
一个冷冷的质问声,传遍了天宫。
“尔等都是来,坏本老祖之事吧!”双目藐灭的男子,鄙夷道。
“老祖息怒。”
“岂敢造次,他们也只是来见一见我这个故人。”
“并无他想。”恭谦了几分,清秀的法净和尚一脸喜笑的禀告道。
“今日之时,便是罗煞果成熟之期。”
“小和尚。你的故人,似乎赶得太巧了?”像揭穿了众人的阴谋,双目藐灭的男子反问的训道。
“阿弥陀佛!”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祖答应了小僧,让我渡尽此修罗幡内的煞魂。”
“小僧,已是感激。”
“请老祖明鉴。”双手一合拾,法净和尚悠悠的诉说道。
“哼!”
“罢了。纵然尔等有谋逆之心,于本祖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那一双藐灭的眼神,一扫众人后,血影男子便傲然的说道。
齐秋伯听闻,心中勃然大怒,手中长剑一指,银芒大耀,浩然正气激昂冲天。
“慢!”
却是,一直沉默不言的卜算子,抬手阻到。
众人疑惑,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紫薇帝气。”
“相传当年,赢一统七国,夺了六国的镇国玉玺,化而为一。”
“此宝,可有‘万邪莫侵,万法消弭’的玄妙。”望着紫气环绕的大印玉玺,卜算子眼神微眯,一番的诉说道。
“哈哈!”
“你这小道,到是有点慧眼。”双目藐灭的男子,冷冷的一笑,称赞的说了一声。
突然,围拢在罗煞果外的藤蔓,密密层层的开始枯萎了起来。
一条条的枝丫干瘪了,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千年大树般的主藤上,也一点一点的在干枯了。
遗下了,一颗丈大的血红色的心脏果实,闪烁着一匹匹赤红的霞光。
“哈哈哈!”
“等了三千年,今日终成。”
玉玺大印内的血影男子,开怀的一番大笑,言道。
接着,一匹朦胧的血色人影,一闪即逝,从玉玺大印内冲了出来,沒入到罗煞果内去了。
“阿弥陀佛。”
“恭贺老祖,功行圆满!”
“也恳求老祖,让小僧倾力一渡,使修罗旗中的煞魂早得超脱。”双手合拾,施了一个佛礼,金色人影的法净和尚乞求着。
“小和尚,本祖已让你渡了一甲子。不知,你渡了几人。”
“此一时三刻,本祖也便归去了。”
“你还能渡得几人?”
渐渐的,罗煞果开始化成一个人状,有头和四肢,一个轻蔑的声音从中传出。
“阿弥陀佛!”
“能渡一人,是一人。”法净和尚双手合拾,又向着罗煞果上,拜了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