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李大熊自己将青葛环套在脖子上的时候,魏野眼前便有一道光屏闪动着浮现出来,不用细看也知道,这是lhg的公证文件。
说起来,按照星界之门的标准,李大熊的罪过无非是临阵脱逃犯了军法而已。
依着这个罪名,魏野要是当时就把这熊罴精斩首行了军法,也是绝对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然而当时没有一剑斩下去,这时候要将李大熊贬为奴仆,不要说星界之门自有章程,可不认什么大汉律例。就是按照大汉律例,要把李大熊贬职到军前效力也就罢了,然而将有官身的人物收纳为自家部曲奴仆,这传出去就未免太有骇物议。
要说魏野是钻了李大熊原身是熊妖的空子,那么李大熊这自己立誓套项圈,就等于自己在这不平等合同上按了手印倘若他修成的人形尚在,魏野甚至连e型缔约文件里这最低一等的部曲合同都休想拿出来糊弄事,而只能乖乖地把雇工合同拿出来签约。
随着公证成立,魏野哼笑一声,单手握着新炼成的青玉爵转身就上了拖出道术工房的紫云车。
套上了青葛环,李大熊倒是对自己的处境接受得再快也不过,立刻毕恭毕敬地随在魏野身后。等魏野上了紫云车,他便将身子在那原本可容两头大如牛犊的青鲤并辔的车辕上一趴,将紫云车整个套了上来。
虽然脖子上套了青葛环,等若时时受缚灵印法加身,再不能变化人身,但是比起紫藤环上的蚀元禁制,抽取真元血气,却是好得太多。毕竟这部道术传自许旌阳天师一脉,虽然有镇妖封灵之妙用,却是中正平和的玄门正宗气象,还给李大熊留下了以原身修行的一条前路。
拉起车辕,李大熊那一身法力毕竟也是出自道门一脉苦修得来。随着他迈步却是通过车辕上那不知何种纤维织成的挽索,挽索紫云车连着他李大熊之间,似是生出了一道极为玄妙的感应,仿佛这挽索这紫云车,都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种感应,李大熊这样的大妖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知道,这是神气内息与法器通贯一体所谓“人器合一”的御器之术才有的特殊感应。<>
随着他一身隐带纯正道气的法力沿着挽索直入紫云车中,车盖之上那一幅用金丝描摹的降真图中,那一列足下生云的玉女身形微动。队列中,一位手拈一枝蕙兰的画中玉女面上含笑,轻轻地将手中香草向前一拂。
蕙兰拂动,四周灰雾顿时向着紫云车身一敛,霎时车身离地而起,李大熊四肢之下皆是云气腾起,轻轻地笼罩了车中魏野,辕前熊罴。随着李大熊步子迈动,便有一蓬厚重如芝盖的白云自园中冉冉升起,向着姑藏城外飘去,只是这丛白云尾巴拖得极长,若是不留神,还以为某位谏议大夫暂住的府邸里点起了烽燧
在这团仗着紫云车收摄水汽才堪堪凝成的素白云气之中,仙术士一面指点着李大熊前行的方向,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头前任部下现任骑兽的熊罴精搭着话:
“主公这云车,似乎比起太一紫房三元宫阙之中,飞腾速度慢了许多,还稍稍减了些灵效妙用?”
“原本是太渊九真之一太城子所乘的青鲤紫云车,离了太一紫房,青鲤俩字就可以去掉了。现在这驾云车虽然还有飞腾之妙用,但是总也不好把青鲤紫云车改成黑熊紫云车不是?”
没好气地噎了李大熊一句,仙术士一指头顶车盖上玉女踏云纷纷而下的降真图,补充道:“比起来,还是叫紫云降真车好听些。”
被魏野呛了这么一句,李大熊安静了片刻,又讨好地问道:“主公手中的玉爵,似是催云降雨之宝,却是恰好能助主公驾云车出行,想来也是不凡之物……”
“磻溪江氏一族蛟种历代祭炼出来的冰夷盂被贺兰公那贼厮鸟毁了,我那跛子师兄收了冰夷盂中冷龙精魄,我那苍头王超又捡走了冰夷盂的碎玉片。本官不过依着这两般物事,重新祭炼了一件行雨之器而已。”
“主公此宝何名?”
“既然是冰夷盂的碎片重炼而成,祈雨之术又必先排设雩坛向司雨之神水府龙种献供,所以这物件便唤作冰雩爵。<>”
“主公取名,真是妥帖之至。”
……
………
换了当初还在魏野帐下任军侯的时候,李大熊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情,陪着魏野说相声充清客当捧哏。可是彼一时此一时,如今的李大熊只是个魏野门下供驱使的妖侍,连蛤蟆王超那号不合格的护法侍者都算不太上,只能算是在于坐骑与仆役之间,若是还不能尽快将角色调换适应起来,那吃了亏的也只能是他李大熊自己。
随着魏野是不是地来一句“向东”或是“向北”,紫云降真车就以比奔马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在半空游荡着。
不要说魏野,就是拉车的李大熊,前路都被云气阻挡得看不分明,要不是魏野打开了竹简式终端的导航仪功能,只怕这驾云车就只能在姑藏城上拉起磨来。
就在魏野再一次地喊着“向东北”的时候,紫云降真车却是猛然刹了车,拉车的李大熊突然沉声低吼一声,似在威胁,又似在警戒。
就在紫云降真车前方,一道浓黑的黑气自地面直冲上天空,不偏不倚,就拦在云车前行的路上。
李大熊的警戒威胁,魏野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注目在那道黑气之中,额上离象卦符隐隐浮现间,便见着迎面而来的,都是断头破腹饥寒烧杀而死的残缺鬼灵。
只是在黑气中的这一伙鬼灵中,却有一个身披玄甲,胯下骑着鬼马的英武军将,一手提着枪,迎着魏野行来。
魏野望着那率领众鬼的提枪军将,微微展颜一笑:“寿成,你就是带这么个寒碜仪仗来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