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德楼,好地方,吃多少,拉多少,肚子饱,屎门涨,老主顾在干什么?喝,在蹲茅房!”
周实一进前堂,就听见门板外传来一阵粗鄙的鼠来宝。
“怎么回事?”
小四苦着脸说:“今天一早,一帮叫花子就堵在门外讨食,我轰了几次都没轰走!这会儿外头的人更多,把整个丰德楼都围起来了!”
周实估摸一下时间,这会儿再不出去采买,影响今天开业啊!
“上面窄,下面粗,原来是个棺材铺;前面进,后面出,拉来柜台当寿木!”
“掌柜的!”阿贵从后院冲出来,说,“你听听他们骂得多难听!这可如何是好!”
“把伙计们都叫出来!”
周实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好家伙,光围住前门的就有少说三四十号乞丐,个个衣衫褴褛,手里端着破碗,拄着拐棍,蓬头垢面,活像一群从油壶里钻出来的老鼠!
刚刚睡醒的伙计们一脸茫然地走进前堂,但窗外的谩骂声瞬间点燃了他们的怒火。陈大有一马当先,从后厨拿了把菜刀就要出去拼命。
“姥姥!今天就让这帮耗子知道知道厉害!”
周实一把夺过刀,让阿贵把他按住。
“掌柜的,我们哪能被一帮叫花子欺负?我咽不下这口气!”陈大有大叫道,“您听听外面!”
“丰德楼,丰德楼,乌龟缩在壳里头,放个响屁不露头!”
“熘腰花,黄金肉,不如这帮花枕头,关起门来不见人,不如去卖臭蒜头!”
其他伙计也十分愤慨,被乞丐堵门叫骂,这是怎样的羞辱?他们怎么能善罢甘休?
“别乱来!万一出了事,可没人去监狱里捞你!”他呵斥道,“你们几个去盯紧后院,别让人翻墙进来,剩下的留在这儿。听好,千万别动手!”
他让小四和阿贵把门板掀开,自己走出去与乞丐们对峙。
这帮叫花子喊了半天,终于把掌柜的喊了出来,立马起哄道:
“掌柜的,掌柜的出来了!”
“掌柜的要请咱吃酒!大伙快给掌柜问好!”
“掌柜的,今天咱们吃点啥呀?”
周实清清清嗓子,运起一口气,喝道:“安静!”
碑手三式样的基础就是内力,用内力发功,再用功夫的提升反哺内力。尤其是书碑手,在观摹书法绘画获取文气的同时,还能打通窍穴,提升内力。再加上黄粱枕让他可以昼夜不停地修炼,更是一日千里。
常人若要达到他如今的水平,至少要下二十年苦工!
用内力发出的这一吼冲洗着街道,整条郁青街的人无不为之震撼,更不要说离他最近的乞丐被震得一时耳鸣头昏,甚至有几个体格弱的直接瘫坐在地上,半昏了过去。
雅雀无声——更准确的说,方才还气势汹汹,口出污言秽语的乞丐大军被这一吼吓傻了,全部愣在了原地!
周实在发功时也注意调整力道,让丰德楼内的众人不受影响。
见这一吼取得了效果,店外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收了内力,用寻常声音说道:
“诸位朋友,何故在这里喧哗啊?”
没有人回答,乞丐中胆子大的还在耳鸣,听不见声音;胆子小的已经瘫在地上,双目失神。
周实叹了一声,回头招呼道:“小四,赶紧带人去采买吧,这边我来收拾。”
店内的伙计受的震撼一点也不比乞丐们少。虽然方才那一吼没有伤害到他们,但是店外乞丐的反应也足够他们吃惊了!
掌柜的只一声“安静”,就把那些叫花子震傻了!
刘小四毕竟跟随掌柜多年,早就知道周大掌柜并非俗人。虽然此时他也震惊无比,但一听到周实的命令就立刻照做,提了菜篮子,拉上两个伙计就向菜场奔去。
几个乞丐慢慢清醒过来,看见丰德楼的人要出去就想阻拦,但周实还站在前面,谁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开。
而周实则在心里盘算:叫花子来酒楼讨饭本是常事,丰德楼从来不许他们进门,但会在饭点之后施舍一些剩饭,和乞丐们从没起过冲突。
如今他们却突然上门叫板,这阵仗可不像是来要饭的,而是明摆着要让丰德楼的生意做不下去的!可是搞垮一个酒楼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此情此景,周实不禁想起了成有义带债主上门。
有人在背后指使。他迅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诸位,缓过来了吗?”他喊道,“你们上丰德楼干吗来了?”
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中走出一个块头大一些的乞丐来,冲周实喊道:“掌柜的,我们来赴宴呐!”
周实微笑道:“赴宴?丰德楼最近并没有承办酒席。”
那乞丐虎头虎脑的,继续吼道:“那兄弟们不能白来一趟啊,这样,您快些去准备,弟兄们不着急!”
众乞丐闻言,也是惊讶于此人的胆子,似乎又有了些气势。
“你这要饭的……”陈大有捋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被周实拦住。
“交给我。”他偏头说道,随即重新面向那胆子大的乞丐,“你,要不要进来说话?”
那乞丐脸色一变,道:“不用不用,弟兄们在外头吃就行!掌柜的,让人把桌子摆出来吧!”
“对,摆出来!”
“来呀,我们在外头办酒席呀!”
有了此人出头,乞丐们又喧哗起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再看周实,他脸上不见半分愠色,甚至还有些笑意。
他把手一摊,道:“您不进来,我怎么知道有多少人吃酒,爱吃什么菜呢?这让小店如何准备呢?
“莫非,你害怕了?”
众乞丐一听真有酒吃,立刻把话头对准他们刚刚发现的头目:
“去呀,让掌柜的好好招待我们一顿!”
那大个乞丐见状,犹豫了一阵,大步向着周实走来。
周实一笑,此人果然好挑拨,抬手把他请进店内。
“诸位稍候啊!”
伙计们见掌柜把一个乞丐放了进来,大为愤慨,抄起胳膊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那乞丐倒是半步也不退,摆出了干架的姿势。
“慢!”周实一抬手,伙计们立刻止住,“这是我们的客人,不可怠慢,去沏茶来!”
伙计们不解:“掌柜的,这……”
无需周实多做解释,阿贵就把他们拦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掌柜这么做必然有道理。
“汉子,坐。”周实和乞丐在桌边坐下。
细看此人,若是忽略他油腻腻的头发和乱糟糟的胡茬,以及身上破布一般的衣裳,倒是一条汉子,也不像其他叫花子那样惯于摆出媚态。身上虽然脏,却没有多少臭味。
周实打量一回,心中有了底,问道:“汉子,是何人要害丰德楼的生意?”
乞丐一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不要说谎,我早已看出你不是寻常乞丐,倒像个习武之人。”周实一脸严肃,“我且不问你遭遇了什么变故才沦落至此,你这样被人当枪使,甘心吗?”
方才在屋外时,周实凝神望气,看见这帮乞丐脸上尽是黑沉沉的颜色,更有甚者阴气缠身,不知有几日可活。
惟独这汉子,不仅受他一吼的影响最小,而且身上阳气旺盛,细看面相,居然有几丝富贵的紫气!周实知道此人不一般,所以专门请他进来说话。
那汉子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请把实话说来,我和他自有计较。”周实从伙计手里接过茶盏,递给汉子,“若你腹中空虚,我们这里也有酒肉,管你一顿饱就是。”
他看着手中的热茶,心中五味杂陈——自流落江都以来,多久没有人拿正眼瞧他了?
“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马,马济时。”汉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掌柜的,这都是那望江楼田新安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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