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熊瞎子狗离开了矿洞,卫青和李广他们便多了一项日常工作。
处理死去的矿工。
让他们庆幸的是,死去的矿工都是从山那边回来的南越人。他俩和期门军,还没资格接触到矿山的“核心位置”。
也正是这个原因,在矿洞内部一起挖石头的“苦难兄弟”也生出了不少嫌隙。
南越人觉得卫青他们拈轻怕重,故意让他们去送死。期门军的半大小子们直接怼他们无中生有。
卫青很能理解南越人这种纯“情绪发泄”。而且对他们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处境很是同情。
被夜郎人虐待就算了,自家的国主还在一旁变本加厉,让这群人非常绝望。
所以,卫青面对这些人的“发泄”,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做起期门军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多帮这些可怜的南越人承担点劳动。
李广一开始对卫青这种“来自底层”的善良嗤之以鼻,直到秦星给了他俩一个三日之期,他才明白过来。
卫青这是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准备在夜郎国造反。
两个来自汉朝的将军,准备在遥远的夜郎国造反,听着就像“漂亮国”干的勾当。
作为土生土长的汉朝人,卫青和李广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也只有秦星这种汉朝的“穿越户”,才敢策划这么前卫的事情。
受够了矿上的鸟气,李广早就憋着来一场痛快的。刚建立起“将军自信”的卫青,也不甘被一个女妖困在小小的夜郎国。
所以,秦星离经叛道的想法与他俩不谋而合。
眼看“三日之期”快到了,但造反的事却一点眉目都没有。
“我说,你想好没有啊?”
卫青把李广拉到隐蔽处,对他说道。
“这种事我不擅长啊?”
“在马监使阴招,你不是挺在行吗?这会儿说自己不会了。”卫青用胳膊肘怼了李广一下子。
“都什么时候呢?还提以前干啥,我那是使阴招吗?我那是被秦星那小子逼的。”
“滚蛋吧!没谁逼你,你就是做贼心虚。”
“行啦,行啦,都这个光景了,还记什么仇啊?再说了,要不是我帮着你们,你俩能活到今天吗?你以为皇上离了你俩不能办事儿啦?”
“切!”
“快点吧,时间不多了。我跟这帮泥腿子聊不到一块去啊,你当过马奴,和他们这类人接触多,就劳你费心啦。”
“哎?我说骁骑将军,干事就干事,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什么叫我当过马奴?”
“卫青,车骑将军,皇上的大红人,这时候就别自尊心泛滥啦。”
“不行,我也不在行。”
李广叹了口气。
“行,行,行,一起去,总可以吧,反正造反这罪过我也逃不脱。这一路尽干些挑拨离间的事,这回你主挑,我副挑,行了吧。”
“行,说好了,这回要干成事了,出去我是主将,你当跟班。”
李广一愣。
“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李广瞪了卫青一眼,“早就惦记着篡权了吧。”
“就你那两下子,给我当跟班我都不要,连个娘们都办不明白。”
李广噌地站起身。
“卫青,打人不打脸,你往老李心窝子下刀是不是。”
“坐下吧,真打你脸,就给你来场‘霸王圆房’。”
卫青说完,李广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小子威胁我是不是,这事是打脸吗?这是要我的命。”
“骁骑将军明白就好,以后别没事玩阴的。”卫青含糊道。
“你给我发个誓,把这一页翻过去。”
不管卫青怎么挣扎,李广就是不放手,直到卫青点了点头,他才松开手。
“呸!”卫青白了李广一眼,“放心吧,我卫青虽然马奴出身,但信誉还有,这页翻过去了。”
李广冲卫青亮了个大拇指。
“能办事了吧?”
“走,我跟着。”
入夜时分,卫青和李广上了夜班,他俩故意凑到南越人里几个说得上话的人身前,开始了他俩的渗透计划。
“老哥们,你们那边挺好的?”卫青挤出笑脸,对南越人道。
南越人白了他一眼。
“最近,那边矿上死的人比以前少了。”
南越人又白了他一眼。
“我看着,你们这边的伙食改善了,不像我们还是几片烂菜叶子。”
南越人死命在石壁上敲了一下。
“想吃啊,到那边矿山就能吃着。”南越人把头撇到一边,“汉人真不是东西,死人饭也争。”
卫青要凑过去解释,李广赶忙拉住了他。
“就你这嘴啊,一辈子也吃不了八个菜。”
李广把卫青拉到身后,自己凑了上去。
“老哥们,误会了,这小子嘴笨,别和他一般见识。”李广拍着对方的肩膀,“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关心,你们也知道,那边的矿洞不是我们不愿意去,而是人家看不上咱们啦。”
南越人叹了口气,把头扭了过来。
“有什么好去的,去的都没活过来,还是你们汉人命好。”
“老哥们快别这么说,现在都在一块挖石头,哪有什么命好命歹,我们也是迟早的事。”
李广说完,南越人放松下来。
“生在南越国,就是个该死的命。”南越人摇了摇头,“你们有个好皇帝,不像我们,被自己国主买到这当奴隶。”
“都一样啊,天下哪有什么好皇帝,老哥们你是不知道啊——”
李广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卫青赶忙拉住了他。
“过了,过了,别乱说话。”
李广用胳膊肘怼了卫青一下。
“扯啥呀,这不是跟老哥们说说心里话嘛,这又没别人。”
卫青白了李广一眼,缩到他身后,给他放哨。
“老哥们,咱们不能在这等死啊,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你们就没人了。”李广又凑上去道。
“谁说不是了。”南越人苦笑一声,“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不能啊!”李广叹道,“死在这弄得好当个无名尸,弄不好拿去喂狗,多不值啊。”
“出去也是死,南越国都没了,在这被夜郎人害死,出去被你们汉人杀。”
说完,南越人白了李广和卫青一眼,随后换了个地方敲石头,不再理会二人。
“就秦星这个混蛋在南越国干的好事,让人家觉得咱大汉朝都是强盗土匪。”李广骂了一句。
“这关他什么事?”卫青跑过来,“说得好好的,怎么还骂上秦星了。”
“本来说得好好的,一提汉人,人家不干了,谁让你和秦星没事把人家国给灭了。”李广愤愤不平道。
卫青拍了李广一下。
“说的好像没你什么事一样。”
“咱老李光明正大地进军南越国,秦星专干些挑拨离间的事,人家当然恨他。”
李广反驳道。
卫青不再争辩,而是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没戏了?”
“这种事就应该秦星自己来,咱们都是带兵打仗的人,什么时候干过斥候的活啊?”
李广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卫青看着正对他们冷眼相看的南越人,思忖片刻。
“骁骑将军,‘霸王圆房’还有你说咱皇上不是东西的事——”
“卫青,你是不是人?不是说翻页了吗?”
李广差点原地跳起来。
“我是说这事咱不提了,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出去以后,你必须跟我一起担着,否则你别怪我出尔反尔。”
李广愣了片刻道:“你小子又想给我挖坑?”
“就说你干不干吧?”
李广咬着嘴唇憋了半天,指着卫青的鼻子就是骂不出口。
“你和秦星待一块,迟早变土匪。”
卫青不以为然道:“快点吧,干不干?”
“行!”李广叉着腰道,“听你的,你说了算,我也没得选。”
卫青笑了笑,拉着李广朝刚才的南越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