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去病一天到晚吊儿郎当,唯独在公孙敖面前,他那点与生俱来的自信完全没地方出溜。
要不是喝了几杯酒壮胆,他这会儿说话都找不着节奏。刚开始,那些“之乎者也”本来是叹词,结果在他嘴里全成了动词。
“我说,敖啊,这杯酒你就‘之’了,你看我们兄弟都‘乎’了,你咋还‘也’着咧。”
就他一开口,公孙敖那点城府全被他掏空了。
公孙敖端着酒杯笑得后槽牙差点飞出来。
李敢在旁边想上去捧哏,结果他一开口,李敢连想好的词儿都忘了。
就这样,秦去病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各种“倒装句”。
公孙敖在幽默的气氛中,干脆卸下防备,拿秦去病的“病句”下酒,一边喝,一边听他胡说八道。
到了后来,李敢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把他往回拉。就这,秦去病还以为李敢想抢他风头,劈头盖脸把李敢一通数落。
“我跟敖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你老掺和啥呀?”秦去病灌了一口酒道。
“不是,我是怕你说太快,把舌头咬着。”
李敢压着秦去病坐到席上。
“去病兄说的挺好,我洗耳恭听。”公孙敖红着脸道。
“你看看,要不说还是敖有文化,都知道洗干净耳朵,出恭的时候都要听。”秦去病按他理解的意思解释道。
“噗——”
公孙敖和李敢一人一口,刚倒进喉咙的酒,猝不及防地吐了出来。
“敖啊,你要不能喝就慢点。”
秦去病说完,转头白了李敢一眼。
“李敢,你装什么装,你酒量我还不知道。”
“你别说我俩。你少喝点,舌头打结了能捋直,脑子长个疙瘩,我看你咋办?”李敢叱道。
秦去病正要坐起来怼李敢两句,公孙敖忙举起酒杯给两人解了围。
“同朝为将,何必斤斤计较。去病兄快人快语,直来直去,军人要的就是这个性格。”公孙敖道。
“你看,你看,你看,真兄弟。”秦去病拍了拍胸脯,随后指着公孙敖道。
李敢白了秦去病一眼,给了公孙敖个面子,陪了一杯酒。
“敖啊,要说文化方面咧,你确实有不少我学习的地方,但不是我说你,就你那点武功,必须多练练。”秦去病灌了一杯酒道。
李敢怼了秦去病一胳膊肘。
“别胡说八道,公孙将军现在是南军主将,羽林卫的领军,别没大没小。”李敢道。
“不碍事!都是一起在乐府共过事的同僚,苟富贵勿相忘,今日不分官兵大小,只论兄弟同袍。”
公孙敖的脸微微泛红。
“啥狗?忘啥?”秦去病又来了精神,“你慢点说,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比我爹还能甩新词儿。”
“哈哈哈……”公孙敖灌下一杯酒,“新词不敢当,一句俗话而已,就是发达了不能忘了兄弟。”
“说的好,太好了,就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兄弟。”秦去病又歪解释道。
“好好好……”公孙敖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我说你别喝了,一坛子酒你下去一大半,公孙将军还没喝了。”李敢叫道。
“没事,今日高兴,一醉方休,你俩等着,我去拿。”
说完,公孙敖起身出门去拿酒。
“敖啊!拿好酒!”秦去病梗着脖子叫道。
公孙敖刚出门,两人便直起身互看了一眼。等公孙敖提着酒坛子回来时,秦去病正躺在李敢大腿上抹眼泪。
“去病兄,这是何故啊?”
“敖啊!”秦去病撑着坐起身,“你不知道啊,没兄弟你命好啊,我俩这就要去边疆当小兵了,不像你,现在是个大将军了。”
“哈哈哈……”公孙敖给他俩倒上酒,“两位都是军中翘楚,他日定能威震北疆,敖羡慕两位能上疆场,与匈奴一较高下,今天算我给二位壮行。”
“敖就是爽快人,行,借你这碗酒,我在那边替你多杀几个匈奴。”
秦去病抱起酒碗,一饮而尽。
“皇上让你们去戍边,可没让你们主动出击,千万别再犯错误了。”
公孙敖喝下一碗酒,劝了一句。
“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刨他祖坟。”秦去病道。
“哈哈哈……”
公孙敖一扬脖子,酒碗瞬间空了。
“去病兄嫉恶如仇,敖佩服,他日驰骋疆场,愿你我还能开怀畅饮。”
“饮,饮,饮,一定饮。”
三人又倒了一碗,可没等秦去病和李敢端起酒碗,公孙敖便一头栽倒在地,打起了呼噜。
“真厉害呀!”李敢道,“你把握好剂量没?别给药死了,这里可是未央宫,咱俩可跑不了。”
秦去病一抹嘴。
“放心吧,死不了,快点把事儿办了,咱到怡红楼乐呵乐呵,我看见你小子出门带钱了。”秦去病起身道。
“切!”李敢也站了起来,“回回都是我。”
两人互相怼着出了南军府衙,一路亮着卫青的令牌,出了未央宫。
当天晚上,天刚擦黑,负责给公孙敖醒酒的太监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
公孙敖有恋物癖。
关键,他私藏的物品居然是皇后卫子夫的布兜兜。
醒酒后的公孙敖一头包,一脸懵,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皇后的布兜兜就在她手上,卫子夫的哭声里充满了对他的怨恨,还有不把他切了感觉不安全的担忧。
然后,就没有然后。
暴跳如雷的刘彻直接给了公孙敖一顿板子,要不是看他杀窦婴有功,刘彻便直接把公孙敖送进了净事房。
卫青很合时宜地跳出来,替公孙敖说了两句好话,然后给了个很合理的建议。
公孙敖在军中没有履历,一时爬得太高,容易飘。所以,建议让他去边疆锻炼锻炼,和秦星他们一起去马邑戍边。
也好给秦星父子找个帮手。
刘彻一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同意了卫青的意见。
就这样,秦星耍了点下流手段,不仅把公孙敖直接从南军主将位置上薅了下来,而且直接把他拴在身边,把他和皇帝彻底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