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马邑城的时候,听到了个不幸的消息。尤其是李敢,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李广死了。
这会儿,他正直挺挺地躺在衙门内,头上盖块白布。
李敢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一直呆呆的,直到他披麻戴孝,跪在李广灵前,都没说一句话。
要说秦去病平日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到了这个时候,他绝对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好兄弟。
他跪在李敢边上,默默地烧着纸钱,没说一句话。
秦星一通打听才知道,李广死得很突然,却一点也不离奇。
李广独自站在城门楼子上观望,一个毫无征兆的雷,直接劈到他头上。
这会儿,他的脸上还是一片漆黑。
李敢恭恭敬敬地履行了儿子的孝行,给李广洗得干干净净,随后里三层外三层地给他穿好干净的衣服。
他乡遇难,马革裹尸。李敢买了口上好的棺材,让当地的道士选了个上路的日子,装殓了李广。
平日好说话的李敢此时倔强了起来,坚持要把李广送回长安安葬。
就在众人怎么劝都没用的时候,秦去病站了出来,表示要和他一道,把李广送回去。
秦星见状,把李敢拉到城门楼子上,跟自己儿子谈心一样,和他促膝而谈。
“李敢,此去长安遥远,这么把你爹送回去,尸身都烂了。”秦星劝道。
“落叶归根,我不能把我爹一个人留在马邑。”
秦星瞬间感觉李敢长大成人了。
“你爹是军人,战死沙场是他最好的归宿。”秦星道。
李敢望着茫茫大漠,深深叹了口气。
“再过几十年,有谁还记得这里曾经有一个据匈奴千里之外的飞将军李广。”李敢叹道。
秦星呆呆地看着李敢,良久没有说话。
“爹是汉朝人,这里终归是异乡,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爹做梦都想回长安,只不过现在连个侯爵都没有,他要强,不好意思回去而已。”
说完,李敢的眼泪瞬间决堤。
“李敢,如果我告诉你,就算再过两千年,后人都还记得为咱们汉人抵御外晦的飞将军,你信吗?”秦星道。
李敢看了看秦星,苦笑了一声。
“去病爹,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重要了,飞将军还是马邑边官,对他都不重要了,我只记得他是我爹。”李敢哭道。
“不,很重要,你是李广的儿子,你必须为你爹扬名,让西域所有人都知道,有李广在,他们休想欺负我们汉朝人。”秦星道。
“可我爹死了!”李敢哭吼道。
“李敢,你爹是个大英雄,是让匈奴闻风丧胆的大英雄,他的儿子绝不是孬种。”秦星站起来对李敢吼道。
“我不是孬种!”李敢回道。
“那就证明给所有人看,用匈奴人的血告慰你爹,让你爹看到你打败匈奴。”秦星道。
秦星顿了顿。
“李敢,你能做到吗?”
李敢瞪着眼。
“我能,我一定能,我要让匈奴知道怕我们汉朝人。”李敢吼道。
秦星扶住李敢的肩膀。
“马邑的事还没完,你爹在世一定会告诉你,国家的事为重。听叔一句,我和你爹打了十几年交道,我最了解他。把他葬在边疆,让他亲眼看到匈奴退出草原,永远也不敢侵犯我大汉的边疆。”秦星正色道。
李敢缓缓低下头,思忖片刻。
“去病爹,我知道你和我爹有过节,但我也知道你们是生死同袍,我听你的。”李敢哭着回道。
秦星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在李敢的肩膀上拍了拍。
飞将军命丧天雷的消息在整个西域不胫而走,几路响马子飞奔到马邑城外,一通乱跑,向城里的边卒示威。
匈奴的小分队也偷偷出现在马邑城外,刺探情况。
马邑城内,王恢听说李广要葬在马邑,主动表示愿意承担一切丧葬事宜,并且要求自己的青楼都挂上了白帆。
李广平日与士兵同吃同住,情同手足,马邑城的边卒个个戴孝,全体沉浸在悲痛之中。
然而,就在大伙忙着给李广准备丧事的时候,伊稚斜却突然派人来传信。
他要迎娶公主。
这让马邑所有的人为了难。
“爹,这摆明是来落井下石的,匈奴就是嘚瑟,给我一队人马,再加几个麻雷子,我摸了他们的前锋营。”
秦去病第一个跳了出来。
秦星冷冷地看了秦去病一眼。
“去病,你知道一个优秀的统帅需要什么品质?”
秦去病摇了摇头。
“临危不乱,头脑冷静,这个时候绝不可意气用事。”
秦去病坐了回去。
“爹,那你说怎么办?”
秦星走到门口,轻轻关上了门,随后示意秦去病和李敢坐下。
“匈奴这个时候要迎娶公主,肯定不是冲人来的。”秦星道。
“那是为什么?”秦去病问道。
“是冲停留在马邑的银铜。”秦星顿了顿,“先封锁了整个河西走廊,现在听说李广走了,又急着要迎娶公主,明显是关门打狗,要明抢了。”
“匈奴还没这么大胆子,派大军深入,这样等于和大汉撕破脸。”
李敢说完,秦星会心地点了点头。
“所以他们只能以迎娶公主的名义来马邑。”秦星道。
“爹,那我就不明白了,人多人少,干啥不干啥的,不都是冲银铜来的吗?最后不都是抢吗?”秦去病问道。
“别忘了,还有响马子。再说,出了马邑就是匈奴的地盘,在那里被抢,我们大汉怪不到他们头上。”秦星道。
“我们坚守不出。”李敢道。
秦星摇了摇头。
“我们可以,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秦星道。
“爹!放心,公孙敖成不了,这小子不是我对手。”秦去病道。
秦星叹了口气。
“你们别忘了,马邑城里得了王恢好处的人,不在少数。”秦星道。
两人吃了一惊。李敢朝秦星一拱手。
“去病爹,我知道你脑子好使,我听你的。”李敢道。
秦星点了点头,把二人拉过来,和他们耳语了几句。
秦星嘱咐完,两人瞪大眼睛看着他。
“明白了吗?”秦星问道。
二人互看一眼,随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