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不樾”出了梅坞众人已是各自离散,只有昱王和穆王还在外头候着。
看到他们两个,有那么一刻他不知道是自己扮演的太成功还是他俩太蠢?都是一个爹生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昱王和穆王被他看的心里没底,尤其刚才还为杨允求情,昱王担心这是要找自己秋后算账。
一颗心,早就吊到嗓子眼。
“弦不樾”道:“人都走了?”
昱王穆王点头,又赶忙摇头。只觉得这样的父王看起来好可怕,更甚者有一点陌生,这让他们瞬间变的不安。
“弦不樾”道:“怕孤了?”
昱王解释道:“不是,是少见父王如此大动肝火,有点……有点回不过神。”
“弦不樾”闻言挪开视线,掠过瑞锦宫的士兵,道:“把人都撤了吧。”
“撤了?”穆王惊讶道,不是说要缉拿老大老四,这人没留下怎么先撤士兵,万一老四再杀回来怎么办?
“弦不樾”斜眸:“人已经被带走,你觉得他还会来自投罗网吗?”
这……穆王迟疑了,照自己肯定不会。但是老四从来就不安牌里出牌,谁知道他会不会跑回来?
再者,小心无大错。
您身上,可还挂着老大留的伤。
这是老大的寝宫,意义不同。
“弦不樾”道:“处理好事情,到灵婺园一趟。”
说完,当先走了,留下兄弟两个面面相觑。
昱王道:“怎么办?”
穆王袖手与背,歪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还能怎么办?就那么办呗,左右他是老子,咱们还能跟他拧着干?”
昱王瞪大了眼睛,道:“老三,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话的?”
穆王翻了个白眼,没脾气推了他一把,道:“废什么话,赶紧把事办咯。
办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今天能对老大老四起杀心,你就算定他不会对咱们两个动手?还信他画葫芦呢?说什么日后太子之位必在你我?”
昱王霎时沉默,不可否认当初这话自己心动了。
然,老三的话亦是句句在理。
犹豫的说:“不至于吧?”
穆王道:“你我非长非嫡,不上不下,能力比起老大老四实在不值一哂,你说他图我们什么?
图咱俩,听话?”
这世上要找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找听话的人难吗?
昱王横了他一眼,暗道说话咋就那么难听?就不能有话好好说,跟吃了炮仗似的。
我跟你是兄弟,又不是仇人。
搞得我刚活泛的心,没蹦哒两下又死了。
穆王懒得搭理,三下两下便将瑞锦宫的士兵撤的一干二净。诚如他所说,人都走了,再守个什么劲儿。
昱王唏嘘的叹了口气,随后兄弟两个关上瑞锦宫的宫门走了。
随着吱呀一声,彻底合上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周乙自角落走出,万万没想到了自己只是离开一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更没想到殿下捅上了主上,主上要杀殿下,危机时刻居然是四殿下赶来搭救。
他靠在柱子上渐渐滑落,恍惚间期望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所有都回到从前。
然现实就是现实,哪里容许人去逃避?
抹去脸上滴落的湿润,打起精神抢身奔入梅坞,再由梅坞的暗道出离王宫,他得去找殿下。
另一头弦歌月与陈留因为勇王去哪里疗伤起了争执,弦歌月坚持送回东门营帐,那里有老大的人,信得过。看书溂
陈留却说东门离此太远,以勇王现在的情况经不起颠簸,还是去他的抚灵阁好。
弦歌月觉得抚灵阁是死人待的地方,老大还没死就抬进去不吉利,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
正争吵着,槐尹赶到。
气氛顿时微妙,不过很快就被赶来的素鹤与扈西河打破。
弦歌月语气不善,呛声道:“百里素鹤,你来的正好,你说老大放哪里救治比较好?”
素鹤粗略一眼,大抵晓得什么情况。
道:“以地理而言,抚灵阁确有优势。”
陈留听罢,甚是得意。
然素鹤接下来话锋一转,使得他脸黑如墨说不出半个字。
素鹤道:“然,抚灵阁地理特殊,与勇王伤势有害无益,不如送归东门,另外也有御医帮忙照看。
人手方面,不至于慌乱。”
弦歌月道:“算你识相。”
又对缺云子喝道:“还等什么?”
缺云子看向素鹤,见他点头,便二话不说与杨允一起背着勇王先走,
素鹤看他们那剑拔弩张的样子,上前劝道:“有什么话,等大殿下醒了再说。目前百里流年先走,菰晚风居后。
我们很难断定前途是否有埋伏后方有追兵,而今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地方给大殿下处理伤势和解毒。”
陈留面有怒色,道:“既知殿下有伤在身急需解毒,就合该知晓殿下的身体在经不起任何奔波。”
素鹤心眼如明镜,只道:“验师所说不差,然两害相衡取其轻。
目下,我们只能赌一赌。”
“你……”牙尖嘴利。
比起这边的争执,槐尹倒显现出几分焦急。
打断陈留的再发问,道:“要我看既然已经决定好去哪里,我们就去看一看。万一他们遇上什么情况,咱们也好帮得上忙。”
弦歌月冷哼一声,已是掠去数十里地。
素鹤对陈留道:“验师觉得如何?”
陈留唤上灾畲,道:“我那抚灵阁离此甚近,公子若有心大可将情况写信命人送来。
请!”
送走主仆二人,素鹤叹了一声,转头唤扈西河、槐尹。
回到东门,行至主帅营帐。
远远就看见士兵都忙碌了起来,进进出出,一盆盆的热水进去,一盆盆血水出来,却好像怎么也洗不净,弄不完。
而弦歌月靠在门口,望着苍天出神。
直到他们逼近,他也没看一眼。
素鹤揭帘,槐尹欲入。
岂料被素鹤拦下,登时不解道:“什么意思?”
素鹤道:“有劳槐兄受累,在等候护我等安危。”
槐尹眸光霎时暗敛,道:“你是指?”
素鹤道:“四殿下心事重重,我等倘若无人留守,危机降临,谁来示警?”
槐尹听了后,似笑非笑,好似释怀一般道:“道是如此,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有异心在怀疑我?”
素鹤闻言,垂眸含笑:“槐兄说笑了。”
然后对扈西河道:“稍后,还请费心。”
扈西河颔首作礼,礼毕而入。
槐尹道:“你也去吧,这里交我即可。拼着一死,我也不会叫人进去坏了你的要事。”
素鹤道:“多谢!”
随即也进入营帐,只剩下门口两人个有所思。
素鹤一进到里面,就见御医拼命给勇王施法,缺云子捧着满是鲜血的双手走来。
顿时,蹙眉道:“怎么,止不住吗?”
缺云子道:“你来的正好,老头子我能试的法子都试了,但他这毒古怪刁钻的紧。
咱们越治血就流的越多,再不加以干涉不需要别人动手,这人光流血也自己没了。
可是不治,马上就剧毒入心爆体之危。
治了,这腿怕是又要保不住。”
总之,怎样都难。
素鹤转眸同扈西河道:“扈盟主,你来看看。”
术业有专攻,咱们都不擅此道还需一位懂行的来说道。
扈西头心下感激,谢素鹤对他的这份信任。毫不犹豫的说,这让他很是动容,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上去号脉又检查了一番,御医赶紧起身让开位置。
但见他不多时眉头蹙紧,令缺云子和御医顷刻间紧张无比,巴巴的跑上前问到:“怎么?连你也治不了?”
你不是毒门出身的,怎么这世间还能你不能解的毒?
扈西河被其问的无地自容,羞愧的道:“扈某学艺不精,失礼了。”
说罢,松开手指静静地退立一旁。
缺云子还要分说,被素鹤截住话头,道:“我知道此毒不易解,你看看此物能否有用?”
“这是?”扈西河瞧见他掌心的五颗丹药,被惊得无法形容。
明明自己当时也在,他是什么时候弄到的?
须知这药固然不能解开毒性,但却可以延时五天。有这五天,他们就可以静下心来找出解毒的方法。
虽然不一定能成功,然而多了五天时间,结果就大大的不同。
素鹤睇眼勇王,道:“此是菰晚风所赠,我想应该用得上。”
至此,扈西河突然懂了菰晚风那句赠你五天是什么意思,一把抓过丹药。
斩钉截铁道:“当然可以用,没有比它更好用的。”
随后让御医端了一杯水,丢了其中一粒溶与水中。
待其全部溶解,他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最后才让素鹤帮忙把人扶起,小心的给勇王喂了下去。
果然,这药一下肚。
便亦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流血,原本蔓延的毒素瞬息被阻在心房之外。剩下的,就是先处理好腿伤即可。
素鹤松了一口气,把人放下躺好,再对扈西河道:“你尝出了什么?”
扈西河让他借一步说话,让缺云子和御医先过来给勇王处理。
素鹤一一答应,与他行至一旁道:“出什么事了?”
扈西河摊开掌心,取其中一粒丹药捏与指尖,道:“此药能暂时压制毒性不假,然五天以后若找不出解药,它便是索命阎王,立时毙命。”
素鹤当下面色凝重,道:“那你?”
扈西河道:“我没事,虽然我解不了它,它也伤不到我。”
素鹤这才放下心,道:“那就好,解药的事我来想办法?”
扈西河挑眉,想什么办法?
找菰晚风讨取,找叶谷清风?
一个不可能给,一个根本找不到人?
素鹤让他不想多想,转而问到:“方才那人,可是打伤勇王的人?”
扈西河道:“观勇王左肩那一掌,应是无疑。”
他想了想,还是脱口道:“我等到来之时,你等皆在屋内,这么多人怎就护不住一个勇王?”
以你之能为,不该啊?
素鹤回眸,道:“事出突然,我感受到你们靠近便起身相迎。
正要开门之际,他突然出现。四殿下正在给勇王疗伤,槐尹与之较远,唯有杨允勉强与之过了数招。
待我回救,他已破窗而出。
勇王情形不妙,是故不追。”
扈西河听罢,只道如此。
随即,二者目光同时落在勇王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