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一刀的质问，碧空晴一时无言。
    事实上，在将岳册给予龙尊义后，龙尊义的表现也着实让他们失望。
    可他们对腐朽的大明已失去信心，眼下最看重的仍然是龙尊义，期望龙尊义可以改好。
    这一次得知沈炼、沈一刀兄弟率领五万大军前来剿灭龙尊义。
    五人便再度集合起来，期望可以帮助龙尊义挡住这一难。
    辽东侯沈炼乃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在辽东一战打的女真后金两年都未曾缓过来。
    这样的强敌，他们若是不助龙尊义，龙尊义只怕必败无疑。
    除去沈炼外，沈一刀武道高深，京城外与八大派一战，灭尽八大派高手，又重创元十三限，已被称为天下最强的几个人之一。
    面对这样的兄弟二人，五个人定下计划，最先对付的便是沈一刀。
    杀掉沈一刀，便可斩断沈炼一臂。
    只是他们亦是从传鹰那里知道沈一刀便是在惊雁宫中救他们一命的恩人。
    这才让他们之前犹豫不决。
    “你们都是忠心为国之人。”
    “大明的问题自然需要解决，但不能依靠这些叛军。”
    “我话已至此，你们若是愿意，可入锦衣卫随我一起想其他办法。”
    “你们若是不愿意，那就隐匿江湖，除魔卫道，救一个百姓便是一份功德。”
    “如若还不行，非要与我动手，那你们就动手吧。”
    “只是这次，我不会留情。”
    沈一刀目光闪动，盘坐在床榻之上，面对五大高手，却未有任何畏惧。
    韩公度五人一时间犹豫不决。
    凌渡虚道：“你救了我们，你说的我也无可反驳，既然如此，那就以观后效，若是龙尊义覆灭，百姓依旧无可改观，我就会亲自来与你决一死战！”
    “哪怕不敌，我也会竭尽全力！”
    说完，凌渡虚转身离开。
    他的走带动了碧空晴。
    唯有直力行、田过客与韩公度乃是好友，韩公度又是一力支持龙尊义的。
    他们二人一时间愈发纠结。
    “对不住，我不相信朝廷。”
    “我已选择龙尊义，就要帮他到底。”
    “直力行，田过客，你们走吧，不必为我报仇！”
    “正如凌渡虚所言，若日后天下依旧如同水火，还需要你们再出一份力！”
    韩公度沉声道。
    直力行与田过客神色哀伤。
    沈一刀亦是叹了口气。
    “何必？”
    “你有你的坚持，我一样有我的坚持！”
    “得罪了！”
    韩公度身形如电，长剑凌空，直刺沈一刀。
    这一剑已汇聚他全身功力，聚集他所有武道精华，堪称妙到绝巅。
    沈一刀戟指前出。
    剑刺在他的身上，寸寸崩毁。
    沈一刀双指点在韩公度眉心，击破韩公度紫府神魂，肉体虽然无损，但是性命已然消逝。
    “带他回去吧。”
    “告诉龙尊义，不要让韩公度失望。”
    沈一刀看向直力行。
    韩公度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直力行缓缓点头。
    田过客道：“谢谢你留他一具全尸。”
    语罢，二人带着韩公度的尸体离开沈一刀的府宅。
    沈一刀心中轻叹，大明虽是末年，但是英雄豪杰层出不穷。
    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每一次到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挺身而出。
    次日，飘香楼，官捷旁边的包厢内，沈一刀倚窗独坐。
    高典静妙手琴音，悠扬悦耳。
    她的琴音绝妙就绝妙在同一曲琴音，不同心情的人听来就是不同的感受。
    沈一刀微微出神，想着昨夜韩公度的死。
    既然韩公度已经来了，那么复尊旗、铁骑帮等人的聚会也就在这一两天内。
    自古以来如韩公度这样的人很多，但如汉高祖、唐太宗那样的人太少。
    总使得这些人白白牺牲。
    足足等了一日，见到裴纶打来信号，告知复尊旗等人没来。
    沈一刀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他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高典静奇怪的看着离去的沈一刀。
    她已知晓眼前这年纪轻轻的男子，是锦衣卫二爷，是曾经的逍遥侯，是江湖上最顶级的武道高手。
    高典静在这飘香楼已待了不少时间，自问能够看清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偏偏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如在雾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看着沈一刀的背影逐渐消失，高典静的心底竟隐隐升起一抹好奇。
    她不知道，一个女人最不该对一个男人产生的就是好奇心。
    第二日，仍然是这个包厢，高典静又一次看到沈一刀独坐在窗口，看着外面。
    琴音再起。
    沈一刀却忽的蹙起眉头，看向高典静。
    琴音戛然而止。
    “你的琴音不该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
    “你来江南，不就是要征伐叛军吗？”
    高典静反问道。
    沈一刀轻笑，眼中流露出一抹轻蔑。
    “若是征伐辽东、大蒙古国，金戈铁马倒也不算错。”
    “至于这些乱军，犯不上。”
    “你还是弹点别的，唱一首清平小调，就够了。”
    高典静犹豫一下，琴音再变，悠扬婉转，自有一股豪情壮志。
    红唇轻启，檀口微张。
    唱的是《念奴娇·赤壁怀古》。
    开唱不久，距离飘香楼不远处，一道烟花在空中炸开，那是裴纶的信号。
    锦衣卫已冲了过去，刀剑在碰撞，有人在喝骂。
    喊杀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
    复尊旗、铁骑帮的人已经来了，他们将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砰砰砰——
    枪响了。
    锦衣卫的火枪火星绽裂，一名名复尊旗、铁骑帮等各路义军的首脑倒在地上。
    鲜血四溅，尸横遍野。
    “官捷，你不得好死！”
    复尊旗旗主任天文怒吼着，被密集的子弹打烂身体，倒在血泊中。
    愤怒的眼睛仍然在死死瞪着官捷。
    裴纶走到官捷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繁花似锦的杭州城，若是这些义军士卒冲进来，这里还会如现在这样平静祥和吗？”
    官捷紧握的双拳不由松开了，他告诉自己他做的是对的。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房间大门被突然推开，一名锦衣卫快步冲进来，打断高典静的唱词，单膝跪倒在沈一刀身前。
    “二爷，复尊旗、铁骑帮等三百余叛军首脑尽数伏诛！”
    沈一刀声音悠然。
    “好。”
    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