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衣男听到张恪清搭话了，马上说道：“省市的领导都有，都是那些领导司机、秘书什么送过来的。你要什么烟酒，价格保证优惠。”

    张恪清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领导的烟酒还能拿出来卖？”

    皮衣男解释道：“你这就不懂了吧？那些领导逢年过节可是能收不少的烟酒，收烟酒不算违规，也没人会真的去查。

    “但他们收那么多自己也喝不完，抽不完，所以就让身边人拿出来卖掉，换成现金。”

    收烟酒不违规？

    张恪清很想告诉对方这个也是要看价值的。

    不过确实大家对于逢年过节收一些烟酒查的并不严。

    他倒是知道许多老酒成了硬通货，价格连年上涨，二十多年前几十块一瓶的茅台，现在能卖几万块，甚至更高。

    之前郑城就有一些退休的干部通过开药和回收药品来牟利，他让人查过，还有好几个人都被抓了，也有许多人积极退赃，从轻处理。

    那时候也警告过大家，现在还有人通过烟酒来牟利？

    “不对吧，那些领导身边的人，凭什么把烟酒都卖给你？你不是骗我吧？”张恪清故意问道。

    唐梦也明白了张恪清要管这件事，在旁边跟着帮腔：“肯定是拿假酒、假烟来骗我们，他这样也不像是能认识领导身边的人。”

    “我们还是去烟酒店买点茅台什么的，给你单位领导送过去吧。”

    皮衣男急了：“烟酒店假的才多呢，我这儿肯定保真。我还有名片，你送给领导后，把我名片也给他，到时候他可以直接来找我换成现金，所有从我这儿售出去的烟酒，我都八折回收。”

    “他们家要是有什么高档的烟酒，我也能回收。我跟你说，这么送礼，领导才会高兴，过了年说不定就能提拔你了。”

    张恪清一副犹豫的样子：“我身上也没带现金啊，你先给我名片，我考虑一下，陈年的茅台有吧？”

    皮衣男马上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张恪清：“肯定有，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的都有，年份更早的就得预定了，看缘分能不能有，我这有个回收价格表，你也拿着。”

    “哥们儿，你听我的准没错，好几个人都是听我的高升了。”

    皮衣男把回收价格表也塞了一张给张恪清，又钻进人群里，去寻找其他客户了。

    张恪清看着名片上回收、出售高档烟酒的字样，还有一个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没有烟酒店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地址。

    他将这两个收到兜里，脸色不太好看。

    唐梦小声说道：“你真相信他？别是卖假酒忽悠人的吧？”

    张恪清拉着唐梦继续往前走：“没事儿，等明天让人查查就知道了，我们继续去看烟花，别影响心情。”

    在看完烟花回去的路上，张恪清也发现有一些人不顾零下七八度的温度，在天桥或者街口等站着，面前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高价回收高档烟酒。

    之前他很少逛街，不知道是平时没注意到，还是因为过节的时候做这个的人变多了。

    有那么一两个倒也算正常，可这么多人都做这个，就不太对劲了。

    第二天一早，刘达来接张恪清上班，路上的时候张恪清就问道：“小刘，你平时在路上见到过回收高档烟酒的吗？”

    刘达看了眼后视镜：“领导，我们小区门口这几天就有。”

    领导问这个干什么，要买一些老酒吗？

    张恪清坐直身体：“那你平时见到的多吗？还是就过年的时候多？”

    刘达想了想：“一般节前节后，这类人还是不少的，平时也有，但多半是在公园路口什么的摆摊。”

    张恪清又问道：“你见到过有认识的人去买卖烟酒吗？”

    刘达谨慎的回答：“领导，我是没见过，但听说司机班有人卖过，不知道是谁给的。”

    张恪清嗯了一声，继续靠在椅背上不吭声了。

    司机去卖烟酒，不一定就是替领导卖的，有可能是自己收的礼。

    很多领导干部不收礼，一些人会刻意的巴结领导身边的人，之前也有人给刘达送过超市购物卡，被刘达告诉了张恪清，那个送礼的干部已经被降职边缘化了。

    进入办公楼，不断的有人跟张恪清说着新年好，张恪清也都热情的祝福回去。

    到了办公室，他就让钟俊生把纪委书记司鸿泉叫了过来。

    “张书记，新年好啊，您有什么指示？”司鸿泉笑呵呵的问道。

    张恪清递了支烟过去：“鸿泉同志，你也新年好。”

    “年前我跟你说过，过年期间是腐败的高发期，纪委的同志要做好预防工作，你们可有什么成果吗？”

    司鸿泉愣了一下，这是在过年的时候，有人腐败，被张书记知道了？

    “张书记，我们年前跟各单位纪检组等都交代了，也下发了过节不收礼的倡议书，过年的时候我们也接到了一些举报，正在核实中。”

    张恪清问道：“举报的都是什么情况？”

    司鸿泉马上说道：“就是一些过年期间收高档礼品，还有打麻将玩儿钱的。”

    “不过这些都不太好查，一般打麻将的都是关上门在家，家里的亲戚朋友聚会，很难定性是赌博。”

    “一些礼品也不太容易定性，很多都被他们转送出去了，属于礼尚往来，价值也有超过咱们省里规定两千块的，但都是直系亲属，顶多就是劝诫两句。”

    侄子给叔叔买了两瓶茅台，怎么说是行贿？

    他也知道过年的时候腐败情况肯定会多，可确实不太好查，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他总不能因为别人举报，就带人直接去那些领导干部的家里搜查吧？这也太得罪人了。

    张恪清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一张纸和一张名片：“鸿泉同志，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个方向。”

    “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咱们郑城街上烟酒回收的摊位非常的多，从那些人手里买烟酒，他们还包八折回收，听说还都是现金交易。”

    “我还听说这些人的烟酒，很多都是从领导干部家里收的，这些你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