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一件怪事,他的结巴突然好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他刚闭上眼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山那片小竹林里。
一进去便看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总算逮到了他!他想,今天必须问个清楚,无冤无仇的凭什么要害我?边想边气呼呼地走了过去。
“来啦?”那老头说,面带笑容地望着他。他狠狠地瞪了那老头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当初不知你从哪里弄了一个劳什子,骗我说是神奇果子,吃了能拥有上古灵力。我挡不住诱惑吃了,可吃后没有上古灵力不说,还从此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知道结巴有多难受吗?我为此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还有,你骗我说你是伏天大帝,是什么盘古的师兄,说的跟真的似的!可是我的父母和族人都没听过这名字,你说,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你要这么骗我!”
他从没一下说过这么多话,突然感到有些累,但心里却感到很是酣畅淋漓,就像多年的不快和憋闷一下被发泄出来似的。原来说话竟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他想,不过我怎么不结巴了?
“小伙子,你不要这么生气,本仙是骗了你不假,但却是有原因的,具体什么原因本仙不能告诉你,因为这关系到本仙是否会受天罚。总之是本仙的一个疏忽,也有可能这原本就是天意,本仙只能说这么多,倘日后有缘你自会知道。”
那老头笑着说,说罢消失不见了。“你把我害这么惨,一句疏忽就完了吗?”他朝空中大声喊道,一脸的怒气。
“小伙子,不瞒你说,一直以来本仙对那次疏忽很是自责,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挽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尽量帮你一下。
“这不,本仙知道你现在有困难,故而特意带来一颗灵丹,本仙已把它放在你面前的那根竹子后面,吃了你的结巴就好了,这就算是本仙为曾经的过失做一点弥补吧。”
空中传来那老头的声音,那声音在空寂的竹林里显得特别响亮。声音过后,林子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就连风吹竹子的声音也沉寂了。
唉,人已经走了,再喊有什么用?他想,望着天空。不如还是先看看那颗灵丹吧,那老头不是说那灵丹能治好我的结巴吗?他赶忙走到那棵竹子后面:一个红色木盒突然映入眼帘。
他拿起那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红色药丸。他开始犹豫起来:这次不会还骗我吧?吃了会不会发生更糟的事?说不准,那老头谎话连篇的,实在是不可信,我已上过当了,不能再上!
可话说回来,万一真能治好我的结巴呢?这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结巴好了从此我就能正常说话了,说话是那么畅快的一件事,想想都开心!不管了,即便出现更糟的事,我也要试一试!
再说他不能还骗我吧?他不是说上次骗我是情非得已吗?是他的疏忽,连天罚什么的都搬出来了,总不能还骗我吧?
他把那个红色药丸放进嘴里,苦味迅速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咬着牙咽了下去,苦得直摇头。
药丸吃了,可身上并没反应,若不是嘴里还留有苦味,他真不敢相信已经吃到肚里。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他想,哪能这么快?平常吃药也得等半个时辰才有反应,更何况是仙家灵丹呢?自然要更加有耐心。
不对,仙丹应该更快才对啊?据说仙药一吃就好,效果立竿见影,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真是的,管身体干什么?能说话就说明那药有效,否则那老头又骗了我,多简单!
他遂开始试着说话,这时一股莫名的紧张突然袭了上来,来势是如此地凶猛,他心里咚咚直跳,紧张得简直有些站不住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嘴唇仍在不停地哆嗦。为了缓解紧张,他决定先说个词语,很快想好了两个字,一出口整个人便懵了: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发不出声了。
等回过神来他仍不敢相信,起初他以为是幻觉,便又说了几句,结果一模一样,他的心情一下低落到极点。
我又受了骗,他想,且上了大当,我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我变成了一个哑巴,想到此怒气顿时充斥他整个心胸:
“死老头,你为什么又骗我?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一次次骗我,我现在变成哑巴了,这下你满意了吧?你这个挨千刀的家伙,你算什么神仙?神仙就能一次次骗人吗?你是魔鬼还差不多,就你这样的给神仙提鞋都不配!还有脸在这里冒充神仙?真是可笑!
“死老头,别以为你躲着我就拿你没办法,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出来,哪天若是让我碰见你,即便不敌我也要跟你死拼到底,我要把你揪下神坛,撕破你那伪善的面皮,重重地摔到地上任人践踏!”
他朝天空大声喊道,无论他怎么大喊大叫、歇斯底里,但都发不出声音。他感到嗓子里像被堵着什么东西,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不停地拍打脸……
他突然惊醒过来,四下望了望:宋云龙他们仍沉沉睡着,窗外一片月光。他坐一会复又躺下了,翌日起来他的结巴便好了。
他很快熟悉了工作内容:招呼客人,端茶倒水,递酒送菜,收拾杯盘,擦拭桌子,打扫地面……他发现齐海的嘴确实了得,俏皮话张口就来:
什么无酒不成席,有酒好下菜,行走江湖岂能无酒,要不来坛一口闷吧,一口闷不上头,喝完行走如风,精神抖擞。
那些客人听后往往会要一坛酒,这时他则满面春风地向柜台走去,那模样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陈铁柱和宋云龙虽然没他会说,但却很勤快。他们无事时便坐在桌后望着门口发呆,或者不咸不淡地聊两句。
客人中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有虎背熊腰的大汉,也有文质彬彬的书生;有的狼吞虎咽,有的啧啧有声,有的慢条斯理,总之不尽相同。他们的工作则是一句话:围着客人转。
他养成了早起练功的习惯。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床上,第一步是调息静气,第二步是静心凝神,第三步才是运气练功。一进入状态他就感觉不对劲:丹田里多了一股真气。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便又试了一次,结果一样。不错,确实如此!他想,这是怎么回事?感到很纳闷,难道是因为那个怪梦?很有可能!他在梦里不是吃了一个灵丹吗?难道是那个灵丹造成的?真是的!想那么多干嘛?多股真气总是好的,何必管它的来历呢!
对,只是不知道它的力道怎么样?他遂开始运气提那股真气,本打算把它提出丹田,然后过膻中、云门、中府到手太阴经运行一周试试,检验下它的力道究竟怎么样?谁知却出了问题——那股真气就像扎了根似的怎么也提不动。
起初他以为刚才是火候不到,又运足气力试了一次,仍然纹丝不动。这可怪了?他想,难道是它过于强大而他的修为还达不到?有这种可能。
他仍不死心,又试了一次,这回有了反应,但它却在丹田里到处乱窜,其它真气全随着它动,他的气息一下乱了,险些真气逆行,忙收了功。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升起一天开始了:早上只需招呼楼上的客人,相对来说比较清闲。
吃罢饭,推着独轮车陪老板娘上街买菜。数中午最忙,每天至少会来两波客人,楼下一下坐得满满的,故而他们每每忙得满头大汗,忙完后可以上楼休息一会。
宋云龙没事时便读书,齐海和陈铁柱有时下棋,有时坐在床上闲聊,有时在屋里嬉戏打闹。齐海就像一个小孩似的嘻嘻哈哈,有时甚至骑到陈铁柱的背上做鬼脸。陈铁柱则像个大人,任他嬉闹不加阻拦,由此也可见二人的关系很好。
至于他?有时看二人下棋,有时静静地听他们说话,有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一般申时左右会来一波客人,傍晚时分会再来一波,不过这也没一定,有时只会来一波客人。
几乎每天都有来住店的,人数不定,有时两三个,有时七八个,最多十来个人。其中普通客人居多,二等客人次之,上等客人最少,正如齐海说的那样:
上等客人要看运气,好的话两三天会来一个,不好的话五六天也等不来一个。
齐海最喜上等客人,见到便两眼放光,一进门他就左右跟着,不时说几句俏皮话,奉承话张口就来,溜须拍马更是拿手好戏。多数客人很吃他这一套,听得往往很受用,对他特别喜欢。
不过也有例外,但他反应快,见客人脸色有变马上换种说词,且变得十分正经起来。总之,他是不会让客人厌弃自己的,故而上等客人通常都由他来招呼。
宋云龙和陈铁柱则不同:他们不会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对所有客人都一视同仁,甚至就连后院那些客人都同等对待。
他们不会因来的是达官贵人就奴颜婢膝、阿谀奉承,也不会因来的是平常百姓就冷眼相待、爱搭不理,总之只要是客人他们都以礼相待。他很欣赏他们这种态度: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一视同仁。
掌灯时分打烊,接着是吃饭、扫地、睡觉。宋云龙读书很用功,每天都要比他们晚睡一个时辰。齐海只对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比较殷勤,临睡前他会特意去看看。
陈铁柱睡前则会去客房一一询问客人是否需要茶水,虽然客人大多不要茶水,但他每天仍坚持去问。
倘有要的他便去后厨提壶上来,过后把那壶放到他们房间窗前桌子上。那张桌子本来是放茶壶用的,只是后来做了宋云龙读书的地方。
他呢?一回来便躺到了床上,有时胡思乱想一阵,想的大多是客栈里的事,偶尔也会想到家里,有时直接就进入了梦乡。总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虽不是平淡如水,但也没太多乐趣。
不过有件事得提一下,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早上,有个客人结账时突然坐地上大哭起来,说他包袱里的一百两银子不见了,他们都围了过去。
掌柜的起初认为他是想赖账,登时沉下脸来,说他也不要给他来这套,他开店那么多年什么货色没见过,识相的快点把钱掏出来,不然就要送他去见官。
后来见那人不像是装的,加之又见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赌咒发誓,便有些可怜起他来,望他看一会,叹口气说:算了,他走吧,只当是他们倒霉,同时挥了挥手。
谁知那人突然站起来指着掌柜说:他的钱好端端在包袱里怎么会没有了,一定是他们店里偷的,又说他们是黑店,偷了他的钱还在那里装好人。
掌柜的气红了脸,说他好心放他一马,他不仅不念他的好,还倒打一耙,真是气死他了,非要拉他去见官。但那人却不肯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喊道:
他不去见官,天下的官都是黑心没良心的,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他不管,反正他的钱是在他们店里丢的,即便不是他们偷的他们也有责任。
掌柜放开了他,气呼呼地指着柜台后面墙上的一个木牌说:看到没有,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财物自我保管,丢失概不负责。
但那人却一口咬定钱就是在他们店里丢的,他们必须赔他。掌柜的气得说不出话来,老板娘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走到掌柜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上了楼。
一会下来了,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对那人说:她虽然可以肯定他们没有见过他的钱,但却不能保证店里伙计都是手脚干净的,故而她刚才上去到伙计房里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钱,希望他能听她一句劝,别在那里闹了,还是赶紧去报官,幸运的话或许还能追回来。
可那人仍赖着不肯走,老板娘瞪他一眼,让陈铁柱叫来两个官差把那人带走了,门外围观的人也随着走了。
午后时分,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时老板娘突然过来了,对他说:跟她过来一趟,她一脸严肃,他遂一头雾水地跟着老板娘去了屋里。
老板娘走到屋子中间那张桌子前站住了,突然回过头同时拿起桌上的一本什么书摔到了他脸上,气急败坏地说:
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长得眉清目秀,谁知竟然如此下流。
他朝地上瞥了一眼,只见那是一本画册样的东西,上面画着一对裸体男女。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老……老……不……”
“不是什么?这东西明明是从你床下面翻出来的,还在这里狡辩!我原本以为齐海会看这样的东西,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木青云,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老板娘瞪着他说,这时他突然想起有天晚上陈铁柱拉着齐海看什么小人书,想来应该就是这东西了。他想,不过齐海的书怎么会跑到我的床下?一定是齐海放的!这很有可能,因为他们两个的铺位挨着。
齐海那家伙真是太坏了,看这样的东西不说,还陷害我,真是可恶!“怎么不说话了?说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虽然他很想说那本书是齐海的,但一来想到老板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再者那东西毕竟是在他床下面找到的,说了老板娘也未必相信,弄不好老板娘还会说他是为了推卸责任而诬赖他人,想到此他不禁叹了口气。
老板娘“哼”了一声,说:“你倒叹起气来了?你知道这样的东西有多大危害吗?这样的东西再好的孩子也能给看坏了!你们现在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咱们这客栈里平时来的也有女客,万一那天起了不轨之心害人害己不说,客栈也跟着你受连累!”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老板娘望他看一会叹口气,换种语气说:“若不是看在苑大哥的面上今天定把你赶出去,木青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让我看到你看这样的东西决不轻饶!回去吧!”他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梦到了老板娘:他走进屋里,老板娘正坐在床沿上洗脚,看见他便笑着向他招手,他走了过去,老板娘突然站了起来,同时她身上的衣裳滑到了地上……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裤子上湿了一片。这已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忙换了一条裤子,把那条掖到了床下面,想着下次洗衣裳时一起洗。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情景:那时他刚满十五岁,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裤子湿了。起初他以为是尿,用手摸了摸,粘乎乎的,不像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去问母亲,便把那条裤子掖到了床下。
谁知中午母亲晒被子时发现了,抖开看了看,望着他笑着说:“我家云儿长大了。”
一天下午休息时,齐海正趴在床上看小人书,老板娘突然进来了,齐海来不及藏被老板娘一把夺过去撕得粉碎。老板娘大声训斥了他一顿,说再让她看到一次,哪来的滚哪去,这才知道上次冤枉了他,从此又对他有了笑脸,并且比以前对他更好了。
掌柜的也不错,他高兴时笑呵呵的,不高兴时闷闷的,从不乱发脾气。他每天起得很晚,老板娘总是上楼喊他。
吃罢早饭,老板娘出去买菜他站柜台,一直站到中午。下午的生意一般由老板娘打理,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或者她身体不适时才由掌柜打理。
吃过午饭,掌柜的便上楼休息去了。下午基本见不到他,直到傍晚才回来,对此老板娘并不怎么在意,当然,有时也会说他几句。
他和掌柜的每天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其实并没太多交集。只刚开始时掌柜的见他迎客不笑说过他两次,他试着笑一下,掌柜的又说他皮笑肉不笑,样子过于难看,还不如不笑。
相比来说他与老板娘的交集要多一些,每天跟着她去买菜,途中总会聊上几句。他很少说话,一般都是老板娘说,老板娘会问他的家里情况、觉得客栈里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不懂的问题等。
又安排他平时尽量吃饱,那样干活才有力,可以不笑但要注意言词,那样不会惹客人生气,出汗不要脱衣裳,那样容易感风寒,客人少时不用走那么快,学会适当休息,没事多晒晒被褥,那样盖着舒服……
不仅他,老板娘对伙计都不错,尤其是宋云龙。她很喜欢读书人,希望他能成为第一个状元伙计,所以平时对他格外照顾,这么说吧:齐海和陈铁柱下楼晚了,她会说两句,若是宋云龙,她就不会计较。
当然,她对陈铁柱也很好,常劝他干活不要那么拼命,平时没事多注意休息。齐海更不用说,经常跟她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实在过分了她才会训他两句。
不仅他们,她对客栈里所有人都很好,她说陈大厨的脾气古怪,让他们平时尽量不要惹他生气。说梁学明的心地纯朴,他们可不能因此欺负他,就连赵婆子说她坏话她也不怎么计较,只有实在不堪入耳时她才会训斥一顿,甚至于老杨头的生活起居她也会过问。
其实整个客栈基本上是她在打理,一起来便忙店里生意,接着出去买菜,中午忙时她也帮着招呼客人,下午跟他们一样待到打烊。总之,除了上午那一会儿,一天基本上不怎么休息。
她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故而对此乐此不疲,同时她也是个性情中人:高兴时说说笑笑,不高兴时会发脾气。
宋云龙和陈铁柱人都不错,他们平时尽着伙计的本分,空闲时一个读书一个下棋,二人都给过他不少帮助。
与之相比齐海要差劲得多,他这个人好色不说,依不同眼光看人不说,爱拍马屁不说,只说一点:
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这本没有什么错,可他的情绪阴晴不定,这么说吧,上一刻还开心地像个孩子,下一刻就会突然生气。
他的脾气就像雷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倒是不在意,但却伤害了别人。虽然他尽量不去惹他,但仍免不了被他打趣,他好歹不还嘴,因此大体相安无事。总之两人的关系虽不是很僵,但也不是多好。
至于他与后厨那三位相处还算凑合:郑大厨为人不错,他虽脾气古怪,但却讲道理,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为难你。他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只高兴时说两句,他从不多嘴,故而郑大厨对他还算满意。
他与郑大厨仅仅只是认识而已,相比师傅他与徒弟的关系更好。二人都是不善言谈之人,初见面时便有些惺惺相惜,他们虽尚未成为朋友,但却已心照不宣。
梁学明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只要有求他就不会拒绝,前提是他有空且师傅同意。赵婆子他简直不想提,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整天就爱说三道四搬弄是非,且嘴臭不可闻。
有次,他跟老板娘上楼拿个东西,她就说他们上楼另有猫腻,嘴里嘟哝着:小妇人花枝招展,小伙子血气方刚,怎能不想男女情欲,只可怜她那大侄子还蒙在鼓里。当时他真想上去给她两个耳光,怎奈出于种种顾虑忍了下来。
再就是后院的老杨头了。他这人真不错,年纪那么大了仍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有次他去小解,时至四更天气,看到他正在后院侍弄马匹。
他很喜欢马,马在他的眼里没有优劣之分,只要是马他都喜欢。他对马更是没得说:马厩里总是那么舒适干净,草料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会帮它们梳理鬃毛,剔掉蹄上的脏东西,及时给它们清理粪便,这么说吧,马在他那里总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马对他也很友好,再暴烈的马到了他手里都会变得温顺起来,为此他曾戏称自己这辈子就是马托生的。
马匹除外,他还负责照管后院那些客人。后院里住的大多是平民百姓,那些客人往往囊中羞涩,他们来客栈就为找个睡觉地方,因此对客房毫无要求,饿了吃点自带干粮,住一夜天明就走。
掌柜的和老板娘对那些客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却对他们很是照顾,常给他们端茶递水,没事时会过去找他们闲聊,故而他很受那些客人的欢迎。
他和老杨头的关系不错,平时送车马晾被褥时总能聊上两句,老杨头给他讲了不少人生道理,这对他的生活很有帮助。他有时也开玩笑,但却能把握住分寸,他的玩笑不会让人生气,相反,有时还会让人忍俊不禁。
总之,店里除齐海和赵婆子外都是不错的人,每天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虽有吵吵闹闹,但大体还算平静,日子就这样水一般流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