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方桌,上面都摆的是各式各样,别说傅喻没见过,就连王富贵和崔季都闻所未闻的博戏家伙。
看不懂,不影响他们感受热烈的气氛。丢色子有沾仙气想要上天的,有趴在地底下想上身的;赢了的吆五喝六得意忘形,输了的赤身裸体脱衣典裳,恨不得和前者打一架;刚进来的正在兴头,痛饮豪赌,遍地觥筹交错,来得早的废寝忘食,伏案稍息,梦里东山再起。
只有那么几个输光了本,还不舍得走的,注意到进来四处张望却不下场的傅喻三人,仿佛看见了猎物一样,眼睛冒光。
但是左看右看,还是没有冯嗣的身影。只能开口询问侍女,尽皆摇头不语。一筹莫展之际,有好事的靠了过来,崔季立刻警惕。
“别,几位别紧张。”
来人笑着挥挥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玉笄束发眼含笑,锦绣斜袒身心高。长得阴柔俊美。
“问他们这些下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明说呀。听说想找老冯是吧,就在内院里。”
言罢指指侍女身后。
“当真?”王富贵半信半疑。
“如果这里没有什么后门是我不知道的。”这公子笑着答道。
王富贵带头就要往里闯,但是怯于这公子,终究放行了。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知道什么情况,撂下一句话。
“必有重谢。”
关上门,身后小厮上前问道,“苏少爷,干嘛理这几个破皮,准是输红眼了,想找事。”
“眼睛不仅没红,还充满了不屑。”
苏少爷笑着回答道。
“猜错了,能赢他们找娄县令一场晦气,猜对了,能赢的更多,我本就好赌,可惜平时赌注太小,要赌就赌大的——赌命,更何况,是稳赢不输的局。”
心情大快,点点小厮肩膀,“取我好酒来。”
而三人不知道背后这些事,走进内院,比外院加两个厅合起来还大。重叠曲折,郁郁葱葱的园林,完全遮挡住了视线。寻了许久才看到堂室。
也难怪侍女百般不愿,三人此时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这确是为了贵客而定制了各种各样的房间,相互差异却互相掩映,平时可以分开来接待不同的客人,遇到大型场合,都和可以连接集中起来,如同百鸟朝凤,内含玄机。
内院中的侍女则不管你衣着如何,都是极尽礼遇。
白天没什么客人,但侍从们还是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遍寻不到,三人索性就硬闯入最中的正室,旁边人阻拦不及。
打开门,其中共有三人,或者说两个半,一个躺在桌子上睡大觉,一个半卧在躺椅上,悠闲地摇着伞,而他注视的就是那半个人,光头的小娃娃,正站在圆凳上用力地写字,旁边的书籍文稿都堆成小山,忙得满头汗,不知在忙些什么。
“冯嗣,还不给我滚过来!”王富贵怒骂道。
被惊醒的冯嗣迷迷瞪瞪,在桌上想坐都不能成,显然是在这宿醉玩乐。
可小光头却不以为然,不知是在这种地方习惯了,还是专注于手中事,压根连视线都没动。
躺在摇椅上,应该是赌坊主人的人刚刚以为是侍女进来不以为然,此刻才惊愕地回过头,“出去出去,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进到这里面。来人啊!都死哪去了!”
叫骂的同时,起身快步上前,上来就是一个标指,直插为首的崔季的面门,看起来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不仅没有慌张,崔季内里开心极了,终于有地方发火,可以好好练练。
向左小跨半步,手心向外,然后转腕拉手下压差点生生把对方的小臂给拧下来。
赌坊主人吃痛,脸色剧变,知道今天遇上了硬茬子,也算是反应快,借势侧翻,在空中蹬踹想要脱身。
崔季哪里肯就此放开,提膝顶股,一下就废他大腿,接着左沉掌冲拳击肝,倒是没有连续出手。
谁想这人显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蹬踹出的是双腿,右腿想朝崔季的胸腹来,而左腿却冲傅喻的头去!
幸好王富贵眼疾手快,把傅喻拉到身后。傅喻上次是肾上腺驱使,这次才算是近距离地观看交手,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小心脏激动得砰砰乱蹦。
冯嗣清醒了,面露愧色溜到王富贵旁边,声也不敢出。
“爹!”小光头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喧闹,惊叫道,想冲过来,被身旁的侍卫拦住,其实是保护,因为他们恐怕也拗不过崔季。
而小光头他爹,被钳住后脖颈,死死地压在地上。咬紧牙关,向后摆手,想告诉儿子自己没事,却因为咬紧牙关,不想喷血而无法发声。
还好没出事,崔季虽然在兴头上,还是用目光征求了王富贵的意见。
从来没想到过有人这种地方有人敢向自己兄弟出手,尤其喻哥还是大病初愈。
“打。”
得到了王富贵轻描淡写的许可,崔季的笑容直接控制不住写在脸上,十分狰狞,看来是打算把这段时间积攒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
拎起赌坊主人掷到院里,追身上去就是一顿冲拳,在他憋不住,终于呕血,鲜血即将喷薄到自己身上之前,正蹬窝心脚把他踹飞后避开。
在空中飞来的黑影,有好事的人一直关注这边,早就认出来了是谁。
“快看,曹四钱飞出来了。”
“老曹也有今天。”
“好,好!”
“该!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还天天收人头钱,早就该当有这一场”
此时,一道白练破空而来。接住曹四钱,伸手轻按孔最穴止血,而后连点周荣穴、胸乡、天溪、食窦四穴减缓疼痛,最后抵内关穴,维持心力。
袖里顺出一节木杆,比在股骨,从小臂流泻几条白绢,紧束住,曹四钱的腿算保下来了。
电光石火,在空中完成一系列动作,然后搀他了地,交给身后如肉山一样的巨汉。
“沈大哥!
小光头哭喊着跑了过来,甚至连侍卫都不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