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宗,虚无缥缈,竹海依旧,郁郁葱葱,重重叠叠,风,轻悠悠地吹拂着竹海,竹叶在微微地颤动着,散发出聆聆之音。
梦竹苑,房间内,司徒问天一直昏迷未醒,瑾萱看着脸色苍白的司徒问天,心中不由一痛,道:“问天哥哥,你快点醒来好不好。”瑾萱静静地趴在床头,将司徒问天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双眼已含泪水。
不知何时,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瑾萱看了一眼的焰羽,轻声道:“姑姑...你怎么来了。”
焰羽将手中的粥放在桌子上,道:“诶,你日夜守护着他,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听小倩说,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我特意熬的粥,你赶快把它喝了吧。”
“姑姑,萱儿不饿。”
“诶,傻孩子,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他不过是真气一时溃散,并未大碍,只是陷入短暂的昏迷。”说道此处,焰羽轻轻拍了一下瑾萱的肩膀,又道:“见你这般,着实令姑姑担心。”
瑾萱抬起头那双包含泪珠的双眼令焰羽心中莫名一痛,只见,瑾萱淡淡一笑,又将目光停留在司徒问天的身上,语气平和,缓缓道:“姑姑,萱儿能问一件事吗?”此时的焰羽心中一惊,身子微颤,微微点头,道:“你问吧。”
瑾萱面色略显苍白,眼中浮现一丝忧虑,道:“那日,问天哥哥说与姑姑你有恩怨,究竟是怎么样的恩怨,令问天哥哥与姑姑剑锋相向。”
焰羽顿了一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重叹一声,道:“诶,事过多年,我实不愿提起,因果循环,终究是我们咎由自取。”
瑾萱窒了一下,看着焰羽,道:“是怎样的一段仇,令姑姑难以启齿,是否有化解的机会?萱儿不忍看着你们在继续剑锋相向。”
焰羽微微摇头,似苦笑了一声,道:“无解的仇,无解的恨,更是无解的人,说起来,对你我也是非常愧疚,二十年前,星夜宫一夜之间惨遭灭宫,正是天魔宗所为,而司徒问天正是当年星夜宫宫主段言墨之子,而你正是这场变故下的一个弃婴,关于你的身世至今是一个谜,因此,你的命运由此也发生了改变。”
瑾萱难以置信,莫名地笑了几声,焰羽心中一痛,想要伸出手去抚摸瑾萱,此时却没有了勇气,道:“因果循环,谁又能自身置外,若他执意报仇,我宁可牺牲自己了去这段仇,可...我自己又何以能够承担,萱儿你若怪就怪姑姑吧。”
瑾萱面如冷霜,眼泪已是止不住留下来,道:“怪?我应该怪谁?我有什么资格去怪一个将我抚养长大的人?呵~如此血海之仇,早已无转圜的余地了.......”瑾萱内心复杂,亲情与爱情的交织,一方是自己的一手抚养长大的亲人,一方是自己爱的人。
焰羽脸上神色复杂,道:“萱儿......”
瑾萱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对着焰羽微微一笑,道:“没事的姑姑,你不用担心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焰羽神色一动,欲言又止,轻轻点点头,将粥端在瑾萱面前,道:“先将这碗粥喝了吧...”瑾萱接过那碗粥,焰羽抚摸了一下瑾萱的脸颊,便转身离开,待焰羽将门关起来的时候,眼中的泪已是布满整个脸颊,趴在床边,哭得一塌糊涂。
“你将事情告诉了萱儿,真是好吗?”焰羽看着叶无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都听见了?或许吧,毕竟是我们错了,而且萱儿她有知晓一切以及选择的权利。”
叶无极默然不语,焰羽又道:“能陪我走走嘛?”
叶无极紧跟焰羽身后,两人走在竹海的道路上,聆听着竹叶婆娑之音,两人都未曾率先开口,毕竟两人心中各自斟酌。
穿越竹海,两人来到天魔宗静岳台。
四周一片寂静。
清风迎面而来,微感一丝清爽。
不曾有的心绪萦绕心头,是昨天要遗忘不曾抛却的情愫,看着眼前的人,又不知如何面对,终究是不敢言表。
“二哥,你可还记得,在这里,我与焰飞与大哥二哥在这里初识?”叶无极微然一怔,看着眼前的静岳台,道:“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地?你不是最不想在来到这个地方吗?
焰羽,道:“不知今日为何这个地方令我重新怀念,那时,我们还都是年少无知的孩童,在这里有我们童年的快乐。”
叶无极脑中记忆涌入心头,向前迈了几步,望着台下云雾缭绕,背对着焰羽,轻叹道:“时过境迁,许久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了。”
焰羽看着叶无极的背影,沉默,心中也似明了,随即低声道:“也罢,忘记了总比一直记着好,是时候劝小弟回头了,人死不能复生,一切终有轮回,天理秩序,唯人不可逆转。”
叶无极猛然一震,回头看着焰羽,怔怔道:“你都知道了....”
焰羽看着叶无极惊讶的表情,轻声一叹,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哥,虽然这般多年我一直身处虚无缥缈,但这件事你们尚瞒不了我,我一直渴望这件事可以逆天...呵呵~多余的奢望。”
叶无极重叹一声,神色略为凝重,道:“我曾也劝过小弟,可小弟执念太深,诶,一步错步步错,小弟他一部分是为了老宗主,一部分其实是为了你。”
焰羽无奈摇头,苦涩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去阻止,是我多余的奢望与私心造就了今日的局面,灭星夜宫,夺邪神之力,妄想已邪神之力起死回生,却低估了四方六蒂的封印能力,试问二哥,若四方六蒂封印被毁,邪神脱困而出,就算得到力量起死回生,那人间大劫将至,届时生灵涂炭,又该是我们所期望的吗?杀上官释,虽大仇得报,凶手却是另有他人,无疑不是添加仇恨,在问二哥,上官青云如今所做皆是针对天魔宗,冤冤相报何时了?夺北域异宝,痴妄逆天,二哥,实不该错信他人之言。”
叶无极沉默不语,字字入心,字字如千斤万担一般直压心底,目光迷离,暗暗握紧了双手,道:“是我之过,让小弟步入了歧途,身为义兄,未尽之责。”
焰羽凄凉一笑,咬着唇,低声道:“小妹今日并非来怪二哥的,是想请二哥拿出威望劝导小弟悬崖勒马,不可一错再错。”
叶无极身子微微一顿,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焰羽无奈摇头,背过身,道:“小妹仍是要先谢过二哥不惜一切为小妹所做的一切,夺三叶青芝,取天山圣莲,为其救治久病缠身的病疾。”
叶无极微微一笑,道:“一切皆是二哥应该为之,你又何必言谢,羽儿...我在你心中有几分,是否你的心中也曾有我一席之地。”
焰羽露出久违的笑容,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道:“有...”此时,焰羽主动的拉着叶无极的手,爱的感觉早已经萦绕两人身边,只是两人却不曾去打破这微妙的关系。
天魔宗密室之内。
烛火飘忽不定,微弱的烛光映着焰飞的侧脸,焰飞静思而坐,双眸紧闭不语,不至片刻,烛火摇曳,一道人影忽现。
帝君背对着焰飞,道:“一切未能如愿,被婧馨儿遁逃了。”
焰飞冷然一笑,道:“终究功亏一篑,人死终究不能复生,帝君...当落入深渊的时候你脑海中会想什么?”
帝君怔了一下,似有疑问,眉头一皱,道:“恐惧或者拼命挣扎亦或者放弃。”
此时,静默无声......
“我选择面对。”焰飞淡然苦笑,道:“帝君的选择我早已经猜到,可是帝君你知道我的答案吗?”
帝君一双深邃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慑人心寒,忽然转过身子与焰飞对视一眼,焰飞,道:“与其摆脱不了恐惧,我便选择成为恐惧。”
帝君冷冷,道:“那又如何?同样的无能为力。”
焰飞的声音忽然变得苍凉,道:“是啊,我累了,帝君我好想找个地方躺在那里闭上双眼,好好的休息。”
帝君沉默了一下,道:“你又何须丧失斗志,眼下正是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被焰羽带回来的司徒问天与婧馨儿的关系非同一般,呵呵,言尽于此,你好生思量吧。”
映着烛光,焰飞心中之事越来越静,若脑海中那仅存一缕的记忆,萦着旧时的不该磨灭回忆,扣动所有微澜,仿若一记最深的念想,承接着幽微情动。
北域天山,断天涯。
天空中飘着雪花,寒风吹至,凌寒依靠在凉亭犄角,衣衫不整,头发混乱不堪,手中抱着酒坛子,神情也有些恍惚,怀中的那把笛子也落至一旁。
上官彩蝶拿了一件大氅,盖在凌寒的身上,捡起一旁的笛子,看着凌寒,脑中回想起初识的画面。
上官彩蝶将笛子递到凌寒的眼前,凌寒却无动于衷,上官彩蝶轻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又何必如此,霜儿也不希望你如此沉沦下去。”
凌寒看了一眼上官彩蝶,轻蔑一笑,心中却是悲伤不已,迷惘失落的双眼又透露着迷茫,有一种伤无法言语。
凌寒将笛子从上官彩蝶手中夺走,扔下山崖,端起身边酒坛猛灌着自己,上官彩蝶见凌寒如此自暴自弃,恼羞成怒道:“罢了,罢了,你真是无可救药,你是生是死我毫无关心,你若是逃避一切,你就去逃避吧,你这样你以为霜儿会回来吗,你的父亲会回来吗?生死离别的痛楚你以为我不懂吗?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离我而去,哥哥又生死不明,不过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哥哥又回到我的身边,我不敢像上天奢求太多,只希望哥哥与母亲一切能够平安,不过哥哥好似变了,变的再无亲情......”说着说着,上官彩蝶的眼泪开始往下流,端起酒坛也猛然一饮,一醉方能忘记痛楚在心中的创伤。
冷寒风雪氤氲着悲凉的气息,尘世的平平仄仄,起起落落,都将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