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双眼紧紧盯着上官屏：“害你的不是她，对不对？对不对！”
    上官屏眼帘一垂，靠着一块石头，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似是要躲到石头里面去，却不再言语。
    米入斗急着问个清楚，可见她恍恍惚惚，只得作罢。
    将她搀回帐子，瞧着她昏沉沉地睡去，心中烦乱不已，只好往宽处去想：“师妹神智不清，一定是记错了。等她平复了，我再慢慢地问。”
    忽听帐外哨兵低声呼喝，米入斗耳贴地面，马蹄声隐隐传来。
    他将毛毡四角往上官屏身下掖了掖，拎起铁枪，走出帐子。
    四下里望去，但见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两骑飞驰过来。
    众人纷纷惊醒，陀古骂道：“杀不尽的狗子。这么快就追来了，先把这两个斥候宰了。”
    指挥手下拉开阵势。
    蹄声渐响，辨出前一骑是个魁梧汉子，后一匹马上却是个女子，身形凹凸有致。二人鞍上，还各横搭着一人，不知是生是死。
    两匹马后，影影绰绰地追着几十道黑影，在枯草中时隐时见——这些人想来是被野兽追逐，荒原上无处可避，才望着篝火驰来。
    那丹吉拍拍米入斗的肩膀：“野狼来啦！大伙儿有肉吃啦。”
    草原上野狼极多，或三五十只，或上百只，袭击牛羊牲畜，有时遇到落单的牧民，更是连人带畜吃个精光。此时众人弓箭在手，人多势大，倒也不怕了这群狼。
    陀古见那野兽奔跑之势一起一伏，向前一窜便是数丈，不似野狼那般平稳，心中一奇：“不是狼，也不像野猪，那是什么东西？”
    忽见来人前面的长草丛中，猛地窜出数只猛兽，浑身黄毛，遍布黑斑，堵住了去路。
    陀古吃了一惊：“是豹子！怎么那么多？”
    虎豹之属，惯匿于山野密林之中，草原上纵有一两只野豹，也是难得一见，更遑论这许多豹子聚集逐食，实在是咄咄怪事。
    凝目瞧去，但见一只豹子窜起一人多高，张口咬住当先一马的喉咙。马上男子俯身挥刀，斩在那豹子肩上。
    那豹子死不松口，把身子悬在马颈下。那马又跑出几步，才瘫倒在地。男子身子一纵，稳稳落在地上。又从马鞍上扛起一人，挥刀逼开另一只豹子，大步向前奔去。
    又有一只豹子向后一骑扑去，马上女子飘身纵起，跃过马头，“啪”的一掌，正打在豹头上。
    豹子“嗷”地一声，落入长草丛中。
    那女子足不沾地，身子一旋，飞回鞍上，接着催马疾驰。溶溶月色下，便似一朵飘忽来去的黄云，武功竟高明之极。
    身后豹群已然追及，如潮水般漫了上来。那女子武功虽高，又岂能挡得住如此之多的猛兽？
    几只豹子从后面勾住马腿，一阵撕咬。她身下坐骑长声嘶鸣，倒卧在地，转瞬间便被撕成碎片。
    女子一手拎住鞍上那人的衣带，将他挥了出去。前面男子伸臂接住，双肩各扛一人，望着众人所在的小丘奔了过来。
    女子掌击脚踢，奋力杀毙数头恶豹，却也伤得不轻。
    男子力负两人，一双腿被撕扯得鲜血淋漓，越跑越慢。群豹翻翻滚滚地围了上去，眼见这几人便要命丧当场。
    米入斗大喝一声，冲下小丘。铁枪一挺，凌空将一只扑上来的豹子穿在枪上。左右挥击，又将身前两只花豹挑飞出去。
    陀古喝道：“杀豹子，救人！”双腿一夹，带着部属催马向前。
    岂料众人坐骑嗅到猛兽身上的奇臭，早吓破了胆，连连耸腰踢腿，任凭主人如何催促，就是不肯前进一步。
    陀古怒道：“胆小的畜生，养着你何用！”只手鞍桥上一撑，从马头窜了出去，向豹群奔去，众军纷纷下马，跟在他身后。
    陀古奔得稍近，窥定一头大豹，张弓便射。
    他自小便熟习弓弩，平日里打猎，大雕黄狼，皆箭无虚发。岂料那豹子敏捷更胜于寻常野兽，左右闪避，接连躲开两箭，第三箭才射中它眼窝。
    众人箭如飞蝗，豹群阵脚大乱，向后逃去。
    远处忽的飘来一缕细细的哨声，似金铁相互刮擦，极其刺耳。
    米入斗心中一凛：“郑百魔到了！”
    群豹听了哨声，纷纷转过头来，颈毛倒竖，一双双黄橙橙的眼中泛着血光，紧紧盯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