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缠绵病榻多年的顾德音今日醒来,突感精神了许多,看来是回光返照了。
她沉思,还是想见丈夫最后一面。
人人都说她嫁了个好丈夫,出身豪门世族,身边却只有她一个女人。
以前哪怕被冷落丢弃在一边,她也为此自得不已,如今想来,真是个笑话。
微睑眉,她想,她还是要与他正式告别,来生不再相见。
正想唤侍女进来交代一声,她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先出去吧,弟妹这儿有我照看着。”
这是大嫂柳若荷的声音。
自打她的病情严重之后,这身体娇弱的嫂子就时常来探望陪伴她。
心里一暖,她正要出声招呼嫂子,就又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把人都打发了,想我了?”
这道调笑的声音带着轻松欢快与柔情蜜意,但却让她孱弱的身体猛地一震,这是她丈夫徐宁宇的声音。
这两人怎么回事?
她有了不好的猜测。
大嫂柳若荷娇嗲地回应,“你这样,就不怕弟妹看到?”
“看到就看到了,我可不怕她。”
这两人无视她的存在,公然在此偷情。
她气得浑身直打冷颤,这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两人,居然如此不顾人伦。
她喘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要去抓奸。
就在这时,这两人居然把屏风给撞倒了,发出了一声巨响。
三双眼睛同时对上。
男人不管发妻如何想,一心只扑在情人身上。
“若荷,你没事吧?”
柳若荷直视顾德音那双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眸子,吃吃地笑着。
闻言,她朝男人抛了个媚眼,“有你垫着,我怎会有事?”
她不在乎一个将死之人的怒气。
隐忍了半辈子见不得光的关系,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越发得意。
“宁宇,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同意除去浩哥儿,给我们的诸哥儿铺路。”
沉浸在发现丈夫与长嫂偷情一事上的顾德音,瞬间睁大浑浊的双眼,柳若荷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惟一的儿子的死不是意外,是这两人所为的?
徐宁宇朝心上人轻笑,“傻瓜,诸哥儿才是我的孩子,一个凌哥儿算什么?”
柳若荷突然转头,用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愤怒不已的顾德音,“弟妹,听到了吧?”
顾德音双眼直直地看向徐宁宇,沙哑着声音厉声质问。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宁宇冷冷地回视她,“是又如何?凌哥儿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
那是醉酒一夜的产物。
顾德音知道他不爱自己所生的孩子,但没想到他会绝情至此。
“虎毒尚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徐宁宇的身体猛地紧绷,恶狠狠地回应,“住嘴!”
柳若荷一边扶好头上的珠钗,一边缓缓走向顾德音。
到了她跟前,她俯视她。
“弟妹,你真失败,若我是你,早没脸面活下去了……”
顾德音气得双眼通红,孩子永远是一个母亲的逆鳞!
她怎敢?
“住嘴!你不配提起我的儿子!”
她挣扎着撑起身体,举手想要甩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巴掌,看她还贱不贱?
可将死之人哪里是一个康健之人的对手?
柳若荷一把抓住顾德音枯瘦如柴的手。
“想打我?没门!”
看到顾德音气得喘不过气来,她越发得意。
“今儿个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诸哥儿是宁宇与我的亲生骨肉……”
顾德音的身体一僵,耳边有如雷轰。
以前,她以为徐宁宇疼爱诸哥儿,那是把大哥的遗腹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是爱乌及乌的表现。
哪里想到真相竟如此丑陋不堪?
算算时间,那会儿他大哥还活着,他居然就与长嫂私通,可见其人卑劣至极!
既然如此,他当时为何又要同意与她成亲?
她的目光越过柳若荷,看向了那个依旧冷脸站在原地的男人,这么多年,她到底爱上一个怎样的魔鬼?
寡廉鲜耻,不顾人伦,无情无义,冷面自私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一想到这两人背着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她就恶心得想吐。
再想到他们为了侯府世子之位,害死了她的儿子,她就恨不得手刃两人报仇。
气怒攻心,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柳若荷来不及闪躲,被喷得满脸血。
她尖叫一声,一把就将顾德音的手甩开,连退数步。
徐宁宇忙上前去扶住心上人,迅速掏出帕子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去。
看到心上人受委屈,他朝顾德音怒骂,“你找死!”
倒在床上,此时出气多入气少的顾德音已在弥留之际,短短三十多年的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闪过。
她看到年少无知的自己只因一眼,就爱上了道貌岸然的男人。
她看到自己初嫁时,满怀欣喜,结果却在新房枯坐一夜,最后遭人耻笑不已。
她看到意外怀上孩子的自己,带着憧憬与希冀做着一件件小衣。
她看到孩子溺水身亡那日,自己形容颠狂的样子。
一幕幕,既刻骨铭心,又痛彻心扉!
到最后,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抱在一起的狗男女。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流血的双眼,至死不闭!<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