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许氏接连在李掌柜那里吃闭门羹,她就想发笑。
不过更让她高兴的,是信中李掌柜说,她义兄薄青崖要先一步回京。
估计是她最近的行为太过于反常,老爹担心她,自己又还没能走开,就让义兄先一步回京来看顾她。
不管是何种原因,她都很高兴能再见到故人。
正在她心生感慨之时,花书进来禀报,说是寺里的长明灯已经备好了,住持方丈问是否要开始做法事?
顾德音闻言,脸上的那抹淡笑瞬间消失不见。
“我这就过去。”
她放下信,整了整身上穿着的素白衣衫,拢了拢戴了银簪子的头发,然后脸色凝重地往外走。
花书不明就里地跟在主子身后。
本以为来祈福不过是借口,哪知主子到了这里之后,反而要大做法事。
真是奇哉怪哉。
到了做法事的宝殿,住持看到顾德音到来,忙上前去迎接。
“女施主。”
顾德音恭敬虔诚的还礼,“有劳方丈做法为我超渡一个故人。”
住持方丈很是谦逊地再度施礼,然后方才坐下示意众人开始做法。
一时间,梵音袅袅。
顾德音亲自点上长明灯,然后郑重地上面写上徐凌浩这三个字。
每写一个字,她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的孩子,不管哪一世,为娘都要为你点上一盏长明灯,愿你生生世世都永享安康。
花书和花朝对视一眼,看到主子写完这个名字之后就泣不成声。
她们都不禁好奇,这个徐凌浩是谁啊?
徐家凌字辈的可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再者,就算真有这么一个人,又跟自家主子有何关联?
主子居然还为他点了长明灯?
她们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顾德音亲手将长明灯挂上去之后,就哭得不能自已,倒在地上。
她们急忙上前一人一边搀扶着顾德音。
看主子伤心成这样,她们心中纵有千万的疑问,也不好诉之于口。
顾德音没有解释的意思。
人间太苦,她的孩子,不该再来这一遭。
她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闭上眼睛跟着一起念往生咒。
大殿之上,佛祖低垂,美人闭目,好一幅引人入胜的画卷。
大殿之外,有人窥得这一幕,不禁为之感叹。
女要俏,一身孝,果然好看。
“她是哪家的娘子?”
男子问着身边的随从。
随从自是一问三不知,于是赶紧去打探哪家的家眷前来上香祈福。
好一会儿,随从回来。
“回国舅爷,这是宣宁侯府的女眷。”
“徐家的。”
男子眯了眯眼,没想到是那家的女眷。
“是的,她是徐家二爷的妻室。”
男子想了想,方才从记忆里的犄角旮旯里找出徐宁宇其人,之前这人还一直想巴上他,可他却看不上。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随从笑了笑,没答这话,自家主子见到美人就会走不动步的毛病又犯了。
顾德音感到有股视线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她的眉头不禁皱紧。
实在是无法忍受这道目光,她猛地睁开眼睛,转头凌厉地看过去。
结果看到一男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发现她看过来,他似乎更为兴奋,还朝她挥了挥手中的扇子。
顾德音没想到她今儿个运气这么背,偏在这里遇上当今国舅爷祈今之。
她对这人的印象停留在他爱沾花惹草上,上辈子,这人就没有好的风评。
仗着嫡亲姐姐是当今太后,那是恣意妄为。
她深吸一口气,现在再当没看见就说不过去了。
有些男人是很贱的,越是无视他,他就越是上头,反之而行,人家倒是没有兴趣了。
她无意招惹这样的权贵,毕竟不管是宣宁侯府,还是她顾家,都未必能保得住她。
于是,她扶着花书的手起身,缓步走出大殿。
然后站定在祈今之的面前,她淡定从容地见礼。
“见过国舅爷。”
祈今之见她走过来,先是诧异,再听她点出自己的名讳,就更是惊讶。
“你知道我?”
“国舅爷的大名,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顾德音淡淡地道。
花街常客,常为美人一掷千金,是青楼女子必争之客。
祈今之听闻,当即哈哈大笑。
“你这个小娘子倒是有趣……”
“国舅爷差矣,像我这样的已婚妇人,最是无趣。”
顾德音自贬道。
反正她都快二十岁了,又已嫁人,在世人眼里自是不如未婚姑娘鲜嫩好看。
祈今之收起笑声,当即摇了摇折扇。
“小娘子此言差矣,像你这般的妇人才是人间极品。”
顾德音的神色一冷,“国舅爷是觉得我好欺负?”
拿她跟花街女子相提并论,本身就是对她的侮辱。
祈今之看她这神情严肃的样子,跟那些个爱装模作样开不得玩笑的贵族女子,也没有什么区别,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趣。
遂,他冷哼一声。
“本就好好一美人,偏像个老学究一样,无趣,无趣之极。”
说完,不再搭理顾德音,转身就走了。
顾德音倒是暗松一口气,这人自行离开是好事,她可不想节外生枝,成为他猎艳名单上的一员。
把这花间客给送走后,她又返回去继续做法事。
祈今之转头看了看她曼妙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主子若是对她感兴趣,小的今儿个夜里就把她偷来……”
随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主子一记暴击。
“你主子我看起来像是喜欢难为女人的吗?”
强扭的瓜不甜,得心甘情愿才有意思。
不过像这样的贞节烈妇,他也不太想招惹,毕竟惹上会后患无穷。
法事暂告一段落,顾德音这才从小沙弥的口中知道祈今之为何出现在新台寺。
原来是招惹了豆腐西施,人家逼他上门求娶,他不从,结果人家姑娘上吊自尽了。
祈太后为了让他长记性,罚他在寺里颂经七七四十九天好长长记性。
花朝咋舌道,“这人怎么这样?不娶何撩啊?”
花书一脸的鄙夷,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花心肠的男人,“二奶奶,咱们得离他远点才行。”
顾德音轻笑一声,“别提那等人,晦气,你们若是见到了他,记得绕道走……”
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被她们主仆议论的主角就在眼前。
她吓得暗自惊叫一声,这人属鼠的吗?神出鬼没的。
一想到自家的议论都被当事人听去,她顿时满脸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