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些问答,接引也反应了过来,他没有再在收徒的问题上纠缠,而是问鸿钧会不会立下教派。如果他肯立教的话,那么就算不能立刻拜入其门下,只要能够进入教派之中,也是不错的了。
鸿钧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虽然明说了不会立教,但却又给出了玄门这么一个叫法,听名字像是教派,其实只是一个统称罢了。当时太上老君便给了解释,“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即是如此,那么只要是修行之人,其实都可以称为玄门弟子。
众人谈完之后,明轩想起大荒山下的感应,心中暗思:“既然他在洪荒之中,应该也去听过鸿钧讲道。”但她又不好明说,只是向女娲等人询问,紫霄宫中都来了哪些大能。
伏羲知他们二人此前从未入过洪荒,对洪荒之事几乎毫不知情,便也不卖关子,当即选了几位道行高深的来讲。先说那玄、始、元三气所化的三清,再言东华西灵、接引准提等人,说着说着,却又谈到了让座之事。明轩听闻墨痕行事洒脱,心中一动,就问起了此人来历。
伏羲哪里知道明轩所想,便详细介绍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多少那由他恒河沙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多少那由他恒河沙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将两翅一振,水击八万亿那由他恒河沙数里,抟扶摇而上者,须臾之间便过九万亿那由他恒河沙数由旬······”
不过鲲、鹏似乎并不相同,前鱼后鸟,为何同论?
原来仙灵玄妙,非世俗所理解。鱼为鲲,鸟为鹏,形象不同,却是一者。此神物奇异,既可以鱼形显化,亦可以鸟象现出,但随心意而已,故又可皆名为鲲鹏。鲲鹏皆为仙神,不在凡灵之列,亦非种族。鹏有天赋神通,名曰天鹏纵横,乃是一门不错的遁术。天赋神通,无有修行便可施展,如上所述,便是最为基础的能力,而若是道行有所增长,威能自然更甚。
然青冥浩荡,瀚海无垠,鲲鹏之身躯,比之大海亦不过为普通的海鸟一般,小如微尘。击水而行八百载,周围的景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原地踏步一般,扶摇直上三千年,莫说天了,离云的距离,似乎都没有改变。
伏羲说道此处,不禁微微赞叹:“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墨痕道友乃鲲鹏化形,自然逍遥,比起旁人,可是轻松了不少。”
“若要追求逍遥,只怕未必能够逍遥。”明轩听了伏羲所说,立刻知晓墨痕不是他们要找之人,她也不多言,又继续听了下去。等到伏羲将各位大能介绍完毕,她却发现,竟没有一人与所要找寻的相似。但仔细一想,既有这等根基,自然难以寻觅,纵使强如倾尘,若未当面见过,只怕也很难找出。
等到介绍完毕,伏羲见明轩若有所思,就将双手在身前分别向两边一划,便有一张古朴自然的瑶琴浮现而出。这琴被称为伏羲琴,共有五根琴弦,分黄、白、青、红、黑五色,按宫、商、角、徵、羽五音,合土、金、木、火、水五行,端得玄妙。
“诸位道友驾临荒山,此为盛事,岂可无乐?不如听我一曲,略表心意。”说罢,伏羲伸手抚琴,却是演奏了起来。先天法宝,何等神妙,心念一动,自然便可施展神通,根本无需触碰。但伏羲这么做,足以见得他对在场众人的尊重。
琴声响起,五音合鸣。宫音和平沉厚,其音雄洪。商音动玱以凝明,其声铿锵。角音圆长通彻,中正而平。徵音抑扬,嚱然有叹息之音。羽音喓喓而透彻,细小而高。
此曲韵律和谐,悠扬婉转,宫羽相变,高低相合,前有浮声,则后随切响,由乎玄黄律吕,各适物宜。不过仔细聆听之下,却仿若没有声响,而以万物为声,似乎无有琴音,却以天地为音。伏羲与伏羲琴,好似就在眼前,又仿佛不在此间,却又宛如无处不在。真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随着伏羲一曲演奏到玄妙之处,伏羲琴似乎又有些许变化,在五弦上下,隐约又多了两根琴弦,上金下银,分别代表阴阳两仪,七弦齐奏,更显神奇。
“即是为诸位道友而奏,独有琴音,未免略显单调,且待我来合奏此曲。”女娲见伏羲定了此曲基调,便取出了一柄玲珑剔透的翠绿玉笛,名为叶韵笛。
女娲与伏羲为兄妹,心意自然相通,叶韵笛响,便与琴音相合,却又另有妙用。在这笛音之下,生机涌动,不知多少鸟兽鱼虫、泉石花木,纷纷开启灵智、化形而出。
“琴笛合奏,当真妙不可言。即是如此,那我也来锦上添花一番。”倾尘笑道,却也是取出了一柄碧绿的玉笛,乃是真源笛。只见他将玉笛一横,放在唇边,就有阵阵笛声缓缓响起。
众人之中,要论演算之法,当以倾尘为最。真源笛音,其声泠泠,自然与此曲相合。天地本源,大道精意,皆在笛音之中,演化而出。
明轩见得倾尘出手,随即将双手轻轻一分,便现出了一张五弦瑶琴,为天心琴。这天心琴虽是不如伏羲琴那般浑厚,却是更显灵动,各有千秋。
天道无亲,天道无情,而这天地,自然无心。但如今天心琴响,那便是天地之心,天道运转,皆随琴音而变。
羲和与常羲见这四人琴笛合鸣,颇为精彩,心中赞叹不已,便想参与其中。姐妹同心,自然知道对方所想,二人相视一笑,也分别取出了两件法宝,一为直项琵琶,一为卧箜篌。这直项琵琶名为望舒,中虚外实,为天地象,盘圆柄直,乃阴阳叙,柱有十二,配十二律,而四弦则代表四时。卧箜篌名为纤阿,有五弦十二柱,其声坎坎应节。羲和与常羲分别持此二物,也参与了合奏之中。
太一自是将混沌钟祭起在空中,钟声清越,雄浑响亮。
众人皆已出手,帝俊却显得有些尴尬了。因为伏羲等人使用的皆是先天法宝,但他所拥有的法宝中,却是没有乐器之类。虽说倾尘还有一口清泠钟,但此时再借,可就说不过去了。
但帝俊也非常人,心念一动,便有了主意。只见他先将河图、洛书祭在身前,盘旋转动却是成了一面鼓的样子。接着他又取出舒光尺,敲击在鼓上,发出高亢激越的声音。
十件先天法宝,共为八样乐器,玄音相合,演奏千般乐曲。这虽为合奏,亦是演法,无比玄妙。能听闻此曲,却也是一场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