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七千年后,须弥山脚。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倾尘站在须弥山下,手中折扇轻摇,悠然看着前方。
“这便是须弥山了。”
须弥山,位于洪荒西部,后世又称西方极乐之乡。
在常人看来,须弥山与别处风景并无不同,不过是崇山峻岭、树木成荫而已。只是,落在倾尘这等大神通者眼中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所看到的须弥山形似莲花,山上共有五座主峰,分别是苏迷嚧峰、苏迷卢峰、弥楼峰、妙高峰与妙光峰。
苏迷嚧峰在须弥山东部,苏迷卢峰在南部,弥楼峰位于西部,而妙高峰则在北部。这四座山峰分别坐落在须弥山的四方之极,皆由金、银、琉璃、水晶构成,均高八万四千由旬。其上又有宝焰金光冲天而起,与空中的太阳星相映,昼夜通明。
须弥山为接引、准提道场,而他二人的居所,乃是其中的妙光峰。妙光峰高十万八千由旬,似乎就是由寻常土石堆成,无金无银,无琉璃无水晶,看似平平无奇,远不如另外四座主峰那么耀眼。可它既然位于须弥山的正中,就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而是另有玄机。若说须弥山是一座硕大的莲花,那么正中央的妙光峰,就如同是莲蕊一般,被苏迷嚧峰、苏迷卢峰、弥楼峰和妙高峰这四朵莲花瓣护在当中。果不愧是西方胜景,令人惊羡不已。
“鸿钧老祖曾说,若想寻太极图与盘古幡,就该从这几件法宝下手。可他又不说这几件法宝分别是什么,也没说这些法宝都在何处,只让我们来须弥山。”
明轩与倾尘并肩而立,手中持先天灵宝涵影镜,可镜中却是一片混沌,看不清楚。这样照得几次,明轩也觉得无用,便也不再看,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倾尘哥哥,你知道该怎么找吗?”
“鸿钧道兄并没有说让他们来须弥山。”倾尘微微笑了笑,将云影扇轻轻盖在涵影镜上,止住了明轩的动作。“他只告诉我们,那几件法宝,是他在须弥山找到的。”
明轩将涵影镜收起,转而看向倾尘:“那倾尘哥哥,想来你是知道该怎么去找了?”
倾尘摇了摇头,又笑了笑:“不,我不知道。”
“陆酒弟弟曾给我留下十六个字。剑气凌空,金桥指路,阴阳流转,当寻玉珠。”明轩看着倾尘,缓缓说道。“陆酒弟弟随性,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擅长玩这种玄虚。倾尘哥哥,我没猜错的话,这话是你告诉他的吧?”
“不错。”倾尘的回答很是爽快,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你在山上待得太久,他又带了墨痕道友的东西来见你,我便将他送了进去。”
“不是来见我,是来见我们。只是,他见到了你,却没见到我。”明轩语气淡然,也不生气。“那枚玉珠,我寻到了。然后,我便走下了玉京山。”
倾尘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是的,你寻到了。”
明轩闻言,不禁怔了怔,又转头看着须弥山。在她的眼中,隐隐有泪光滑落。可她不想让倾尘察觉到她的泪滴。
刚才倾尘说话的时候,明轩分明看到,在他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惋惜。这缕神色一闪而没,似乎只是她的错觉而已,但是明轩知道,她并没有看错。
明轩名为倾尘的妹妹,实际上却是他的姐姐,二人同为紫微星上所出。就算这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眼神,可明轩哪里不懂倾尘的意思?
她看得出来,倾尘虽然口上在说她寻到了,但是他真正想说的是,她寻到的,并不是他想让她寻到的。
怪不得,当年在玉京山下,她清楚地看见,在倾尘的眼瞳中,流露出了一丝惋惜。她现在终于发现,恐怕在那个时候,她真的错过了什么。
鸿钧老祖曾说,会给他们设下一重考验。等通过了考验之后,他们才能离开玉京山。
倾尘一步踏上玉石台阶,下一步就走到了玉京山脚。而明轩却在玉京山上停留许久,直到陆酒带着墨痕的上善来到了玉京山,她才终于通过了考验。
倾尘将陆酒送上了玉京山,又暗中给她提示,几乎等同于在和鸿钧老祖斗法。可她却辜负了他的期望,她只走下了玉京山。而这是她本来就做得到的,根本不必依靠倾尘。
“倾尘哥哥,是我错了……”明轩刚刚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倾尘打断了。
“姐姐,你哭了。”倾尘伸手摘下一朵云霞,将其化作锦帕,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滴。“若是让女娲妹妹看到,她就要拿量天尺了。”
“胡说什么。”明轩瞬间破涕为笑。“叫我姐姐做什么?”
倾尘愣了愣,随即也笑道:“是了,现在我是哥哥,我该叫你轩儿。”
明轩知道,倾尘刚刚应该在想什么,以至于在不自觉间,又用了这个他许久不用的称呼。可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破。
明轩自倾尘手中接过锦帕,想了一想,又道:“可是……”
但她的话又被倾尘打断了:“没有什么可是。而且,你也没有错。这么做,你才是明轩啊。”
“是吗?”明轩擦尽眼泪,又信手一扬。锦帕变回了云霞,在天上继续飘荡。“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倾尘答道:“去须弥山。”
明轩道:“可是,你刚才说了。我们要找的东西,未必在须弥山。”
倾尘回答道:“去须弥山,不是找东西的,是去见接引、准提二位道友的。他们知道自然最好,若他们不知道,那也无妨。”
说罢,倾尘将手轻轻一点。一缕紫色光华自他手中飞出,化作漫天的星光向须弥山飞去。
可就在星光即将触及须弥山时,须弥山上却忽然传来一阵波动。以妙光峰为中心,外围的四座山峰似乎同时往外倾斜了一点,就彷如莲花开放一般。构成山峰的金、银、琉璃与水晶变得愈发明亮,宝焰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重重坚固的屏障,将星光死死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