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见他答应,便道:“这样一来,唯一的外力,就在法宝上了。那不如这样,我们两人,都只能用一件法宝,而且一旦拿出来,就不能再换了。不知道友可愿?”
准提在一旁默不作声,手中握着七宝妙树,目光却投向了八德池里的荷叶。
接引道人正要回答,又想了想,方才说道:“可以,每人只能用一件自己的法宝。若没有别的问题,那就开始吧。”
接引这么说,其实是想到了一件事。女娲有玄妙至宝量天尺,太一有先天至宝混沌钟,倘若明轩早有准备,将这两件法宝之一借到手里,现在又约定好每人只能用一件法宝,那以一对一,接引自然是必败无疑。故此他在这里强调“自己的法宝”,就是事先把这条路给堵死了,如此一来,才看得出个人的真正手段。
明轩微微点头:“你是这里的主人,客随主便,你先请吧。”
她这么说,就是在暗示接引,她此次前来,并没有借别人的法宝。
“道兄已然开口,那贫道可就却之不恭了。”
接引道人说罢,先将手中拂尘递给准提,表示暂时不用这件法宝,然后盘坐在了一张石凳上。
这本来只是张普通石凳,但接引道人坐下之后,这石凳竟然化为了一座莲台。接引道人端坐莲台之上,面露微笑,左手自然放下,单用右手结成法印。
他身前的石桌是一整块石头雕成,四条桌腿呈菩提树模样,每条腿的底部则各是一朵莲花,可桌面却是空无他物,连一丝花纹也没有。伴随着接引结成法印,他身前左半边桌面上,居然凭空呈现出了一座巍峨的山岳。这山岳之上没有一棵草木,完全是光秃秃的,而从半山腰开始,则是一片洁白无暇,赫然是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
“道友喜欢雪山,不知这座须弥山上,为何没有一处雪峰?”
明轩端坐在接引对面,但石凳上却没有出现任何异状,仍旧是一张普通的石凳而已。不过在她的身旁,却有点点星光浮现,恍若夜晚的星空。
明轩不祭法宝,也不掐法诀,只是伸出右手,轻轻挥了一挥。
须弥山在洪荒西部,但离海洋还很远,可是就在此时,众人却听到一阵阵潮声。再往石桌上看去,那座雪山脚下,在明轩这一挥之后,竟出现了一片汪洋大海。狂风吹过海面,大海上登时卷起了滚滚的波涛,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了山壁上。
海为水汇聚之处,山为土堆叠而成。五行之中,土可克水。海浪汹涌而至,可拍击在悬崖上,顷刻间就化作了漫天的水珠。然土固然能克水,但是水多则土流。伴随着海浪的拍打,悬崖上的土石也被砸得粉碎,化作尘雾与水珠一同落入了浩瀚的大海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明轩的打算,至此已然非常清楚,那就是以汪洋大海来冲击雪山。待到雪山被冲垮,彻底被海洋淹没之后,自然是算她胜了。
倾尘、准提对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却都不发一言,以免打扰了正在演法的明轩和接引。二人徐行缓步,分别坐在了剩下的两张石凳上,在一旁静静地观战。
准提将七宝妙树收起,右手持着接引的拂尘,往左臂上轻轻一搭。倾尘则将云影扇展开,对着自己轻轻地扇了扇。微风习习,拂过了他的发梢。
“雪自苍穹而落,乃纯净无暇之宝物。若是强求,则失了那份纯净,雪也不再是雪了。故此,我这须弥山上,有八德池足矣,无需再要雪峰。”
海浪呈现出滔天之势,已然淹过了雪山的半腰,将层层积雪都卷入汪洋。若是再这样下去,还不等波涛将雪山冲垮,这雪山就会被大海给彻底吞没。接引道人见此,也不着急,右手轻轻放下,左手缓缓抬起,又成一个法印。
雪山之巅,白雪渐渐化去,而是显出了一个小小的湖泊,与须弥山上的八德池相仿。狂风自海面上吹过,顺着山脉攀登而上,顷刻间就到了山巅。呼啸的海风扫过了山岳,将山上仅剩的白雪尽皆吹散,让雪山恢复了土石的颜色。到了山顶之后,狂风又吹过了湖泊,荡漾出一层层涟漪,打破了这片湖泊的安静。
可是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到了湖边之后,却没有被反射回湖心,而是在继续往外扩散。涟漪在湖中,是一道道水波,但湖外却是没有水的,涟漪荡漾开来,形成了一道道无形的波纹,顺着山势又向着汪洋大海蔓延了过去。被这层层涟漪阻拦,海风一往无前的势头顿消,不仅不能再继续往前,反而被涟漪压下,连山顶都上不去了。
接引之前结成的那道法印,此时终于显出了成效。涟漪顺着山脉往下缓缓延伸开来,先是压下了海风,过不多时又压下了海浪。每往下蔓延一寸,涟漪的威势就增强一分,到了山脚的时候,涟漪的威力已经强到了空前的地步,就连汪洋大海,也被其缓缓逼退。
准提轻轻挥动拂尘:“接引师兄以不变应万变,此时更利用明轩道兄的风势而成水势,反将海洋之力化去。只需这涟漪更进一步,海水完全退去,那这场演法也到此为止了。”
倾尘微微笑道:“可这场演法才刚刚开始,这么快就结束了,岂不是太没意思?”
之前他们不说话,是担心他们的话语,会道破玄机,对这场比试有所打扰。现在各自言语,都只说的是众人所见之景,自然没事。
“倾尘哥哥说的是。”明轩浅笑一声,左手仍旧不动,只是将右手再度轻轻一挥。
接引以大神通演化而出的涟漪,到了山脚却不能再往前一步。海风海浪虽然消退,但海平面并没有丝毫的降低,而是与涟漪僵持了起来。
在明轩一挥之后,海底忽然出现了一团银蓝色的光影。光影自海底直接往上升起,越往上一分,光影就越明亮一分,只是一直被海水挡住,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等到光影跳出了海面,众人终于看清楚了,这竟然是一轮皎洁的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