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奥瑟犹豫着是否返回时，前方划船的渔民老村长突然大叫起来。
“鱼！那条该死的大鱼！！”
闻言，奥瑟浑身一震，向着渔民老村长激动注视的地方看去。
“快往回划！！快往回划！”
在渔民老村长眼中——
一条巨形黑鱼摇摆着脊背，划过湖面，不时激起浪花，于原地悠哉旋转着。
黑鱼的每个动作，都仿佛在挑衅着渔民老村长的捕鱼神经！
可在奥瑟眼中——
哪里有什么大鱼？
只有一个极速旋转深不可见的巨大水涡深洞！！
“快停下来！”
奥瑟迅速靠近渔民老村长想要制止他划船的动作，可却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气推开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知道那条鱼能卖多少钱吗！足够我用一辈子！！
你们魔法师！懂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苦难！”
渔民老村长的话，把奥瑟说愣了。
倒不是说奥瑟忽然感觉羞愧这种扯淡情况。
“擦亮你的眼睛！愚蠢短视的家伙！这里没有大鱼！”奥瑟怒喷渔民老村长，如果不是忌惮翻船，奥瑟恨不得把渔民老村长逮到法师塔说教上三年！
论年龄，他绝对比眼前的渔民老村长要大！！！
这一刻，奥瑟忽然意识到有位靠谱的队友是多么幸福。
一直以来，他都是与学会或教廷的成员组队进行任务。
与凡人的合作屈指可数。
而这次，他可能要栽了。
栽在一个被利益引诱的，平凡无比的老渔民手里。
最主要的原因是：
他没有学会游泳……
回想自己过去漫长又显得短暂的生命里，奥瑟忽然感叹。
为什么不去学会游泳呢？
作为遭难前的怒火，奥瑟轻轻扇了渔民老村长一巴掌，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奥瑟没敢用力，他怕自己真的一使劲把渔民老村长扇死喽。
沉浸在大鱼幻想中的渔民老村长恍然惊醒。
一双眼睛瞪的跟牛铃一样大。
“这是什么玩意！”
“水涡，巨大的水涡，通向湖底的水涡。不过现在看，更像是深洞。”
奥瑟平静地回答着。
小船已经被巨大漩涡的涡流捕捉，奥瑟无力阻止，他也不会划船，更不会游泳。
划船是项技术，一般人接触到船桨，能让船动一点就是很厉害的。
不会划船，亦不会游泳的奥瑟，只能等待被卷入涡流后是否还有其他变化。
简化超凡之躯的每日次数尚为使用，奥瑟完全可以释放简化超凡之躯后强行离开，但船上还有一个渔民老村长。
学会的默认任务中，有一项就是保护无害的普通人。
没有人回去说，但每个人都必须做。
也就说，除非眼前的渔民老村长展现出邪恶的面目，奥瑟立马可以一巴掌拍死他然后走人。
但只要渔民老村长还是那个无害的普通人，奥瑟便必须保护他。
除了法师袍，没有任何人会去记录魔法师对普通人的态度。
可所有学会魔法师还是遵守着这条默认的任务铁则，保护无害的普通人。
或许是因为，大部分魔法师都没有忘记，哪怕他们已升华成非人之物——他们，曾经也是人类。
在渔民老村长嘶哑有力地尖叫中，奥瑟淡然的看着自己乘坐的小船被涡流卷入，顺着足以百米宽不知何许深的深洞螺旋向下。
于强大的离心力保护下，奥瑟俩人并没有脱离小船被甩飞出去，虽然一部分的原因是奥瑟抓住了小船与渔民老村长。
在螺旋中疯狂加速下降，都快差点把渔民老村长脑浆摇匀的时候。
旋转终于停止了。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失重感。
老村长嘶哑有力的尖叫再度响起。
奥瑟无语地松开小船，抓住四肢乱甩的老村长，在极速下降中望向下方。
“山脉？湖底有山脉？”
是的，在巨大涡流消失的瞬间，一座颜色略显漆黑但质感像昆虫甲壳的发光山脉突兀地出现在湖底。
“是侵染吗…”奥瑟内心低语，假如是侵染，能够形成一片山脉，这规模已经足够可怕了。
不过他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
如何安全降落？
怪异山脉在视野中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大，思维电闪中，奥瑟作出了一个非常胆大的决定。
以无法看清的极速喝下代价药剂，奥瑟钳制住渔民老村长，背对山脉，施放了镜体。
轰鸣巨响中，奥瑟与山脉表面狠狠相撞。
漆黑的灰尘忽的四散，激起一圈圈圆环，随后不甘消散。
在质感如同昆虫甲壳的地表，一个活蹦乱跳的身影尖叫着从地面的大坑中跑出。
是渔民老村长，他还活着。
奥瑟的身影在烟尘彻底散去后从大坑里走出。
他的腿怪异的扭曲着，双臂也有不自然的扭曲，脖颈更是直接向后倾斜的夸张。
“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呢…”
奥瑟平静地把四肢像伸展揉过的纸张一样展平复原，最后才把脖子骨骼移正，假如他在施放镜体时还有骨骼的话？
虽然没有正常的做过实验，因为公共实验室对他的禁止令还没有接触，塞怡导师的实验室里他也不好意思做身体测试。
临时冒死做课题测试的结果是可喜又可怕的。
奥瑟现在全身的异化程度在施放镜体后程度更加复杂深化，几乎已经跟人类沾不上边。
没有什么人类能够在承受一个有百十公斤老者的坠落冲击下只是全身变形而不死，甚至晃一晃就能像软泥一样复原。
好的消息是，他本身在开启镜体后将免疫绝大部分物理冲击。
坏消息是，现在的他，再开启一次镜体，自身躯体彻底活化失控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除非他能够学习到相关的魔法流派，彻底掌控学会使用自身的异化。
深吸了一口气，奥瑟缓缓断开镜体的力量供应，凝视着身体表面无意识颤动的组织。
在断开镜体的魔法供应后，那种施放了镜体的感觉仍旧存在。
仿佛奥瑟只要放弃思考，另一种简单纯粹的野兽思维就会苏醒。
就奥瑟对课题的研究来看，野兽思维要打的问号。
因为史莱姆，真的算不上野兽……
大概唯一的可能，就是奥瑟放弃思考后，变成一坨爱好分裂自己的巨大史莱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