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方时怀揣着奏疏走出房门,准备吃完饭就去郊外一趟。
然而,一个人的到来,打破方时计划。
“妹夫,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方时定睛一看,只见蓝复正蹲在厨房门口喝粥。
“复哥,这大过年出什么事了?”
说着,方时也进厨房端出一碗粥,就这么蹲在蓝复旁边。
李向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脸上充满怨气:
“我煮了那么多好东西,你们就喝粥?今天还算不算过年?
还有,大过年你们蹲在门口喝粥,好玩啊!”
方时摆摆手:“习惯了,别在意!”
说完就看向蓝复:“复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已经同意让我率军救灾,不过只能选择一个卫所进行实验。
我所在四川都司宁川卫,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也算是知根知底,对于四川那边也熟悉。
可是,四川都司将士今年要去云南,太子殿下让我重新选择一个卫所。
后天就要回宁川卫交接,我没有时间认真去选,就过来问问你觉得选哪个地方好。”
方时想起明史上的记载,心中有了决定:
“河南原武附近选个卫所,无事时练军纪,帮百姓修筑河堤;
一旦黄河河水暴涨,原武附近必然出事。
能做好你就有大功,做不好就是罪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蓝复沉默片刻后开口:“就听妹夫的,若是救灾一事都弄不好,我也没脸去追求侯爵之位。”
方时暗暗叹息一声,今日怕是去不了了:
“复哥,你明早出京之前来我这里一趟,我会给你一个章程。
怎么救灾,你可以根据章程,再按照实际情况去做。
记住,你是全大明第一个,万事开头难,你的责任非常重。”
“多谢妹夫!”
蓝复站起身一脸郑重开口:“妹夫在朝堂上说的话,我也知道。
既能帮到妹夫,还能立功,说什么我也会去完成。
我没有妹夫那么大志向,可我怎么也不会成为妹夫的拦路石。”
“那就多谢复哥。”
“你忙,我明早再过来找你。”
“嗯!”
望着蓝复离去的背影,方时陷入了沉思:
[洪武十四年八月,河决原武,能记录在史书上,可见洪水之大。]
[然而,这事无法提前说,只希望蓝复能做好吧!]
[给常老三的礼物,就用这个吧!至于理由,就是巧合。]
王一直勾勾盯着方时,忍不住出口问道:
“方司柬,你在朝堂上说的都是真话?就是让人人吃饱、人人读书那句话。”
“蒋瓛跟你们说的?”
“还需要蒋都尉说?整个应天怕是要传遍。”
方时愣住了,怎么会这么快?
紧接着,方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不屑:
[傻逼玩意,准备捧杀我吗?还是准备以后用这个理由杀我?]
[杂交水稻搞不出来,殖民地还搞不出吗?]
[若不是不想给后世添麻烦,直接学英国不更香?]
“嗯,是真的,你怎么也在乎这个?”
王一将手中扫帚扔掉,匆匆蹲到方时面前:
“真能做到吗?别人我肯定觉得他说大话,你不同,我总觉得你可能做到。”
方时咧嘴一笑:“多谢信任,希望你有生之年可以让你看到。
就算你看不到,你儿子也肯定能看到,前提得是你不再单身。”
“切!”
王一不屑:“这话已经刺激不了我,等你成婚后,我也成婚,已经定下了。”
方时还没反应,李向红着眼冲过来,一脚踢倒王一:
“好你个王一,说好了一起找,你什么时候找的。
王八蛋,现在就我一个是单身,你还是人嘛?”
“干嘛、干嘛!”
王一冲着李向喊道,满脸不爽:“隔壁大娘都叫你去看,你自己不去,怪谁呀。”
李向张大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最后只能竖起大拇指。
这一幕勾起方时的好奇心:
“怎么了?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的克夫,连续说了五个,五个全死了。”
“这么玄?”
方时砸吧下嘴,下意识认为这是封建迷信,可是连续五个都死了,这让他还是有些狐疑:
[穿越都能发生,这事也不算稀奇。]
想了一下,方时还是觉得先问清楚:
“不会是这五个都有什么毛病吧!还有,都是婚前死的,还是请期之前死的?”
“都是病死的!”
王一爬起来,高声辩驳:“我又不是傻子,那几个都是快死了,想要讨个婆娘冲喜。
结果,还没到请期日子,一个个全都病死了。”
“那就没事了,先恭喜你了,有脸去见爹娘了。”
不同于方时的祝福,李向一脸鄙夷看着王一:
“无耻,说好了等方司柬结婚后一起找,你居然现在就找了。”
“你这什么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早拜托隔壁大娘了,还给了一贯宝钞。”
李向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这大娘一点信用都不讲。”
“无耻,你们谈话时我躲在一旁都听到了。
还说什么好兄弟,给我找就大胖子,说好生养,自己找就漂亮的、苗条的,无耻。”
“我这不是让伯父伯母安息吗?不懂好人心。”
“无耻!”
“……”
在方时沉浸在书写救灾章程之时,福建建宁府某地,一对父子在木屋中,正满脸凝重看着眼前铁盆,铁盆内的熊熊烈火,怎么也融化不了两人冰冷的心。
“爹,真的要全部烧掉吗?好不容易弄出来的。”
王绍望着手中发白的竹纸,脸上充满了纠结:
“不烧,一旦知县上门,我们可真就死定了。
烧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砰!”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冲了进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永昌……侯府传出信,谁要是能制作出比目前市面上笔墨纸砚低一半价格以上,奖十万两白银、千亩良田,世代受永昌侯府庇护。”
王绍冲上去,抓紧王辉的双臂:“真的?”
“真的,福建都司传出来的消息,哪里有假?”
蹲在一旁的王常有些不明所以:
“爹,我们可是有十三次制作步骤,成本不是下降,而是上升。”
王绍瞪了王常一眼:“你懂个屁,我这纸张一献上去,所有读书人都得用我这纸张,其他纸张价格自然就下降了。
我们只要按成本价卖,天下读书人,谁还去选原来的竹纸?”
“是啊!爹,我们现在就去京城!”
王绍没有立马回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后,开始思忖:
[前些日子,无缘无故所有纸张都开始涨价,现在永昌侯又需要降价的纸张,这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
[知县已经知道我的纸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得留下拖延时间。]
想到这些,王绍沉声开口:“老大,你去建宁左卫找蓝封百户,听说他是蓝玉的义子,我们要通过他去京城。”
王常惊叫出声:“爹,这位可不好惹,一不小心我们都得死,这是与虎谋皮啊!”
“死也要去,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他是好色、好赌,可蓝玉的命令他不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