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远一脸为难，他不是不忍心抓刘二丫，而是他害怕一出城就被梁年给抓走。
    见林远面露难色，黄省语气陡然一变，声音变得冰冷：
    “怎么？你不愿意？”
    林远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梁爷不让我出城，还有刘二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三天后要是没有银两还钱，梁爷会杀了我。”
    “无妨！梁年那边我会打招呼，给你多拖延些时日。”
    听到这话，林远猛得抬起头，眼珠子快速转动一圈：
    “黄爷，刘二丫是英烈亲人，要是被人知道，我一家性命都没了，可不可以给小人一些盘缠逃跑？”
    “呵呵……”
    黄省脸上充斥着不屑：“来人，把他扔出去喂狗，一个贱民都敢威胁到我头上。”
    “喏！”
    “黄爷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林远被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求饶：
    “黄爷，小人答应了，小人什么都不要，饶命啊黄爷。”
    瞥了眼涕泪横流的林远，黄省满脸厌恶，对着护卫挥了挥手。
    两个护卫架着林远就往外面走，林远脸色惨白，临死之前想到细盐，再也顾不得以后发不发财，快速喊道：
    “黄爷、黄爷，我知道怎么制作细盐，你饶我一命啊！”
    “等等！”
    黄省抬手阻止，眼睛死死盯着林远：
    “你有细盐配方？英烈之家才能用的那种细盐？”
    “是是是，刘二丫教我女儿的，家里还有一大碗细盐，我回去就把我女儿带过来，黄爷饶命啊！”
    这一瞬，黄省感到的不是兴奋、激动，而是心慌。
    [刘二丫怎么会知道？一个小女孩，蓝封不会这么糊涂。]
    [这也就罢了，为何要教给林珠，林家没盐像学校一样送去不就好，为何要教。]
    [刘多、刘二丫、林珠、林远，这一定是个陷阱，一颗裹着砒霜的糖。]
    [可这个陷阱不跳不行，连一个小女孩都能制作出细盐，可见这细盐工序并不复杂。]
    [海水也是应有尽有，只要人手足够，这盐想要多少有多少。]
    [张海不见了，谢家又一直在运送货物去泉州府。]
    想到这里，黄省心中纠结不已，整个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突然，黄省停下脚步，眼中精光闪过：
    “一天时间拿到配方，事成之后给你五百两，若拿不到，自己上吊去。
    还有，将家中细盐放在厨房，不要让人动。”
    林远急忙磕头：“多谢黄爷，多谢黄爷，我现在就回去拿配方。”
    说着，林远立马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等等！”
    忽然，黄省仿佛想到了什么，匆匆走到一旁书桌上，快速写下几行字。
    “为了以防万一，过来按个手印，要是没拿到配方，你女儿就是我黄家的婢女。”
    林远根本没有多想，急忙上前按下手印。
    等林远走后，黄省拿起手中纸张：
    “黄七，派两个人跟着他，拿到配方后扔去喂狼。”
    同一时间，曹诚在建安县宣承司衙门内，也收到来自都尉府的情报。
    “动作有点快！吴望，把这情报传给卓中，再去通知何起三人，一看到林远逼林珠交出配方，便按计划行事！”
    “是！”
    王政端起茶水，浅浅喝了口：“若是林远不说，你该如何做？要是现在就说你又如何做？”
    “说不说都无所谓，林远一死，张淮必定要上门调查，只要看到细盐，就会查到林珠和二丫。
    梁年让他陷入绝望，配方又给他惊喜，黄省也会给他绝望，在这种大起大落的心情下，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若再有人在一旁怂恿，很容易对林珠下死手。”
    “你们这些人一点善心都没有，一个小女孩也利用。”
    曹诚嗤笑一声：“你想当个腐儒？满口仁义道德，所作所为都是沽名钓誉。
    这天下可怜的人何止林珠一人，难道就因为一个人，要放弃如此良机？
    你要记住，加上福宁卫将士，已经死了上千人，此后还要再死数万，甚至数十万人。
    想要变法成功，这就是代价！”
    正如曹诚所言那样，林远此刻犹如溺水之人，紧紧握着细盐配方不放手。
    一回到家中，他就冲进厨房，双手紧紧握住林珠肩膀：
    “你是不是会制作细盐？”
    林珠脸色一白，快速点头：“是，二丫教我的。”
    不等林远继续说话，林盛放下手上筷子，起身将两人隔开。
    “你又想干什么？细盐就在那，你想吃全部拿去。”
    “闺女，你把制盐步骤写下来，明天爹爹带你买新衣服。”
    说到这，林远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改口，脸上尽是慌张，声音也愈来愈快：
    “对对对，你不会写字，你说让你哥写下来，没错就这样。
    好儿子，你快去拿纸笔，现在就写。”
    “你疯了！”
    听到这，林盛哪里不知道林远想干什么，厉斥出声：
    “贩卖私盐要掉脑袋的，哪怕只是卖配方，你也是死。”
    林珠也在一旁附和道：“爹，我不会说，只会做。
    过几天二丫来了，我问问她可不可以教你，要是可以我再教你。”
    “不行！”
    林远突兀得大吼一声：“不会说，就去做，我现在就要。”
    说着，林远双手用力将林盛推到一边，接着就抓起林珠，扔到院子里。
    “我都看到了，你们就是在院子里做的，快点做。”
    林盛被推撞到墙壁上，鲜血瞬间在背上渗开，疼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想到自己的妹妹，林盛扶着墙壁走出去，口中不断发出警告：
    “你再敢打妹妹，别怪我不客气。”
    在死亡面前，林远哪里会在乎林盛的警告，大步上前一巴掌抽在林珠脸上，面容愈发狰狞：
    “快点开始，要不然打死你。”
    林珠已经吓傻了，捂着脸蛋，一句话也不敢说。
    见状，隔壁院子走出两个人，快步走向林远家。
    “林远，小孩子就是不打不行，打多了就听话。”
    “没错、没错，打多了就听话！”
    林远也不管突然出现的两人是谁，他现在脑海中都是配方。
    四周扫了眼，看到地上的扁担，一把抄起就往林珠身上挥舞：
    “快做！快点！”
    “爹、爹，没有盐块做不了啊！”
    “啊……”
    林盛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想冲上去推开林远。
    然而，突然出现的两人眼疾手快抓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
    “畜生，那是你亲女儿！”
    惨叫声、怒骂声、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
    周围邻居听到这声音，纷纷咒骂，有些更是忍不住打开房门。
    “林远，你个狗娘养，怎么不死在外面。”
    “狗杂种，老子今日说什么也要打你一顿。”
    “……”
    在林珠脸色苍白晕倒在地时，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不动声色的将林盛推倒在地，在其面前的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