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忽然，小宝发现站在院门的方时，一脸兴奋朝方时扑过去。
    方时咧着嘴将小宝抱起：“有没有想爹爹！”
    “想！爹爹给我讲故事！”
    “吃完饭再讲好不好！”
    “好吧！”
    小宝嘟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晚上我要听两次，不然我跟师公说，你欺负我。”
    “行！讲两次，两次都不同。”
    就在这时，蓝溪也注意到了方时，赶忙招呼方时进来。
    “快过来，妙云姐姐有事找你！”
    方时抱着小宝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怎么了？”
    徐妙云轻声开口：“你觉得高炽如何？我想让他在京跟你学几年。
    本来是想着让高炽多多询问太子，回京这些日子我也看到了，太子怕是连皇长孙都没空教导。
    高炽希望能像太子那样仁义有礼，想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也只有你与太子可以算是同一种人。”
    “……”
    方时一脸认真看着徐妙云：“王妃，你确定？像我这样的仁义君子，天下少有，你就不怕燕王生气？”
    “不会！”
    不等徐妙云回话，朱高炽果断开口：
    “父王对方先生赞叹不已，每次教导我，都想让我成为像方先生这样的君子。”
    徐妙云一脸无奈：“你也听到了，燕王一直在府里说你有古君子之风，这次也是高炽想拜你为师。”
    方时抬头望着天花板，他怎么也想不到，徐妙云居然没提醒朱棣，还让朱高炽向他学。
    [难道天命不可违？征北大将军，不仅要为大明打工，还要为朱高炽打工？]
    “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王妃不后悔便好。”
    徐妙云一脸狐疑：“你还教谁了？”
    “允炆皇孙！他和世子差不多，一心想要当君子。”
    说完，方时看向朱高炽：“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世子愿意，今日我便回答世子一个问题，顺便给世子留个课业。”
    朱高炽眼神一亮：“敢问先生，为何有些读书人可以为民而死，有些读书人却为了活命，送百姓去死？”
    “一个志向坚定、明白自己所作所为，一个只是愚夫愚妇，哪怕他读了书，也只是愚夫愚妇。”
    “如何做才能让前者多？”
    方时微微一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当然是教化。
    因人禀气不同，这教化方法也不同。今日有一将军手握重兵，世子没有任何权力，该如何让将军出征蒙元，保境为民？”
    朱高炽想了半天后，缓缓开口：“不知！”
    方时淡淡出声：“找人假扮元军袭击将军治下百姓，然后在将军所在城池掀起舆情，让百姓都知道将军一定会百姓报仇。
    最后，再把事情通知将军政敌，让其不得不出征！”
    朱高炽满脸懵逼：“这么做不是有违仁义之道？”
    “哪里不仁义了？”
    方时露出无辜之情：“元军是不是坏人？”
    “是！”
    “打元军有没有错！”
    “没错！”
    “保护百姓有没有错？”
    “没有！”
    “那不就得了？”
    方时笑着开口：“天下人要是知道出谋划策之人是谁，哪个不夸你仁义君子。
    将军打败元军要感激你、百姓没有生命之忧也会感谢你、陛下也会感谢你，这不是真正的仁义君子？”
    蓝溪实在听不下去，没好气开口：
    “意思就是说，把别人卖了，别人还要感谢你，这就是古君子之风。”
    “哎哎哎……”
    方时大急：“夫人，你想借刀杀夫啊！这话能乱说吗？”
    “我需要借吗？有妙云姐姐在，你怕什么？”
    徐妙云笑着点头：“放心，不会有事！”
    朱高炽此时总算反应过来，满脸不敢置信：
    “所以，你卖了父王，才让父王这么感激你？皇伯父也是一样？”
    “错！”
    显然朱高炽想错了，方时觉得有必要好好总结一遍：
    “只要结果让对方认为是好的，这就是仁义君子。
    为政以德、德则得也，内得于己、外得于人，这是孔圣人所言。
    其中开头如何、过程如何，便不需要太在意。”
    “我明白了！”
    朱高炽猛得站起身，满脸激动：“我明白了，雄英大哥就是这么做的。
    十二叔在学堂上捣乱，雄英大哥被烦得受不了，就去告诉先生。
    先生责罚后，雄英大哥在一旁劝说，若是皇爷爷责罚，只会更重。
    雄英大哥能安静，十二叔又没有被皇爷爷责罚，这就是外得于人、内得于己。
    难怪十二叔被先生责罚，还要谢雄英大哥。”
    [不愧是明仁宗，这么快就想到了！]
    方时一脸赞赏：“世子现在知道什么是仁义，以后多多加以践行便可越来越熟练。
    不过，在践行之前，殿下要先明白人性和每个人的性格，才能更有把握。”
    “多谢先生教诲！”
    徐妙云看着朱高炽胖乎乎的脸蛋，心中突然有些后悔：
    [雄英这样、高炽这样、允炆大概也会如此，朝堂风气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若朝堂官员都如此做，不能想了，再想下去我都忍不住把高炽直接带走。]
    听到朱雄英的操作，方时忍不住为朱允炆默哀，建文帝怕是要永远守在大明西南。
    在几人交谈之际，杨德带着大量礼物，来到应天西面一个小巷子里。
    踩着鸡鸭屎尿遍布的道路上，杨德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淡淡开口对身后杂役吩咐：
    “走稳了！礼物一个也不许掉！”
    “是！”
    “咯咯咯……”
    “汪汪汪……”
    “嘎嘎嘎……”
    随着鸡鸭犬叫声不停，杨德也终于来到目的地，工部营缮司二等工匠杨喜的家中。
    “小叔公，你在吗？”
    一身粗布麻衣的杨喜，年轻的面容上闪过不悦之色，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门口：
    “不在！”
    杨德露出谄媚之色：“小叔公在制作粘土啊！真是打扰了！”
    “杨老四，别以为你年纪比我大，我就不敢打你。
    就你做的那些事，你怎么还好意思走亲戚？”
    杨德讪讪一笑：“小叔公，我也是为了杨家基业，我那三位哥哥不是经商的料。
    你看他们现在守着一家店铺过日子，也不知道过得多开心。”
    杨喜眼神鄙夷瞥了眼：“有屁快放，我还有作粘土。”
    “小叔公，有没有什么粘土能够防水，防渗漏？”
    “你是傻子吗？建城用的糯米石灰浆不就好？”
    杨德连连摇头：“这个耗费太大，我想修路，既要快又要好还要便宜。”
    “你在想屁吃！”
    杨喜走到房间门槛上坐下：“石灰砂浆加上铁矿石倒是可以弄出一种新的粘土，可是谁敢弄？
    我爷爷就因为这，被蒙元给砍了，你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