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是一点也不想待在皇位上,他没读过多少书,一直都是从史书中学习怎么治理国家。
如今大明变法与历朝历代不同,前人也没留下什么经验,这让他感到无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让朱标提前登基。
与此同时,李褀在国子监学堂中找到了方时,将事情尽可能详细的述说一遍:
“方司柬,你是否有备用计划,若没有家父准备亡羊补牢。”
“杨经留下的后手被人知道了?”
“杨经还留下后手?什么东西?”
“虞衡司工匠的把柄,我也是在杨经被抓当日得知,韩国公那边没收到情报?”
李褀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否则家父不会说亡羊补牢。”
方时看着桌面上的笔架,陷入了沉思:
[能在洪武朝活下去不可能是傻子,这些人杀了杨经,要么是找到杨经留下的后手,要么是想通过杨经之死,找到这些工匠把柄。]
[石应那边已经试探过,那些工匠确实有事瞒着,对于杨经丝毫不敢明面反抗,得知杨经被抓时,不是高兴而是担忧,这足以说明杨经没骗人。]
沉思片刻后,方时拿起笔快速写下几行字,随后递给李褀:
“杨经提前死了,原先的计划得改下,让锦衣卫把杨经之死推到虞衡司工匠手上。
我倒想看看虞衡司工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杨经手上。
你把纸张交给韩国公,他会知道怎么做。”
李褀看了眼纸张,微微愣了下:“沈敬?这不是静诚先生的弟子,他什么时候进入工部的?”
“去年的事,让他进工部,就是怕杨经出现意外情况。
你让韩国公尽快准备,张年奏疏我等会会呈给陛下。”
“行!”
杨经的死对方时没有太大影响,他现在好奇的是那些工匠做了什么事。
若是卖国之事,这些工匠就只能是工具人,若是其他,这些工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
李褀走后没多久,鲍恂敲开了方时房门,一脸温和走进来。
“方司柬,编修经典已经完成,你不准备去翰林院看看?”
“仲孚先生的讲课,学生可是一直在听,没必要再去翰林院。”
鲍恂笑着开口:“不一样,我这人老了,总喜欢慢慢来,尽可能详细的讲。
对方司柬这种大才,听我讲课,完全是浪费时间。”
“仲孚先生说笑了,每次听先生讲课都仿佛回到小时候听老师讲课,恨不得时间能过得慢些。”
鲍恂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带着遗憾:
“比不上四梅先生!听说陛下曾有意将四梅先生的功绩公之于众,不知是何原因没有下文?”
“老师不想被声明所累!”
话到这里,方时忽然怔怔看着鲍恂,他明白鲍恂今日为何会过来:
“编修经籍耗时良久,诸位大儒为国出力,陛下、太子和大明百姓必然铭记于心。
不过为了让更多人知道何为天心即民心,学生想请仲孚先生带头,让诸位大儒每人写一篇文章,向天下百姓解释何为天心即民心。
宣承部会将此等大事告知天下百姓,让天下百姓都知,诸位大儒的功绩。”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愧是方司柬,一点就通。]
鲍恂垂下头颅,嘴角微微上扬:“方司柬,邸报宣扬诸位大儒即可,我半只脚都踏入棺材,让我写篇文章上邸报即可,不必大肆宣扬。”
“这不行!你是编修经籍第一人,如此盛世怎么没有你的身影。
若无你的身影,天下百姓该怎么看陛下,怎么看朝廷。”
“那就多谢方司柬!”
鲍恂没有继续拒绝,他的目的本就是通过方时,让宣承部大肆宣扬他的功绩。
[陛下!只要天下百姓都知道天心即民心的经典是我所编修,你该如何杀我呢?]
[在变法开启之初,我若是受罪而死,天下百姓该怎么想呢?]
[若是让我病死,你又该如何找我背后之人?]
鲍恂时机把握的太好,若无李褀过来告知情报,方时或许会反应过来。
然而,方时心神已经被虞衡司工匠所占领,对于鲍恂到底有何目的没有深究,只想到鲍恂和那些大儒是想名留青史。
在方时看来,这是人之常情,他本也准备在变法开启后,为这些大儒宣扬,现在只是提前时间而已。
就是这提前的时间,让鲍恂找出一条活路。
次日早朝,朱元璋的一番话让整个奉天殿哗然:
“曹县县令递交一份奏疏,希望在曹县开设工匠学校,培养大量工匠为国所用,你们觉得此事是否可行?”
此言一出,奉天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工匠学校?陛下这是昏聩了吗?”
“你才昏聩了!薛源、杨经、火井,哪个跟工部没关系?这其中定然有事!”
“对对对!我们还是别说话!”
“……”
朱元璋觉得最近确实太给这些人脸了,导致这些文官连礼仪都不顾。
“大点声!一个个都像个娘们,说话还怕被人听到吗?
开济,你是承志部尚书,大明所有学校都归你管,你先说。”
开济心中暗暗叹息,尽管知道方时要开启工商业,却也没想过这么快。
“陛下,匠人技艺是他们生存之本,更是他们留给后代的财产,没有匠人会愿意将自己技艺教给别人。
还有一点就是,掌握了技艺,百姓就不会安心种地,定然会向州、府、县城集中,只有在城池他们才有可能用技艺赚钱。
若是大量百姓集中城池,这些城每日所消耗的粮食是巨量,一旦粮食运输跟不上,很容易造成动荡。”
“开尚书此言差矣!”
茹太素出声反对:“曹县一县之地,再怎么教导工匠,对大明的影响微不足道。
更何况,城池人口一多,代表各行商人都能赚钱,运送粮食等物资也需要大量百姓。
如此一来,农闲时百姓们也能有额外收入,百姓也不至于一年到头吃不了一顿饱饭。”
“你这是只看到好处、没看到坏处!”
开济沉声辩驳:“你有想过一旦发生瘟疫或灾情,那么多百姓该如何存活?
在乡村中,那些百姓可以通过狩猎、农田来养活自己。
哪怕遇到瘟疫,朝廷也能及时隔绝,使瘟疫不会扩大范围。”
“何以要因噎废食?若怕这怕那,朝廷还要不要做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