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是很枯燥的,为了打发时间,沈熠除了与赵云溪等人打麻将外,就是来到玄奇的马车中,自言自语地与澹台明月交流。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澹台明月虽然仍旧没能主动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偶尔会对沈熠的话表示简单地附和。尽管只是“嗯”“哦”“好”等简单的回应,可沈熠却觉得很满意。
十一月十八日,队伍来到了山南道江陵府平远县。
江陵府位于山南道居中的位置,这也意味着沈熠一行再走一半的路程就可以进入河东道的地界了。
平远县是江陵府第二大县,仅次于府城。这里不仅贯通东西、勾连南北的交通要道,也是闻名全国的岩盐生产区。
酉时三刻,队伍顺利进城,下榻于城中最大的客栈——纵横客栈。
店小二见沈熠出手阔绰,全程发自内心地笑着服务。无论是准备沐浴用的热水,还是准备晚上的饭菜,全都主打一个热忱。
用过晚饭,店小二收拾餐具时,有些犹豫地问道:“客官,恕小的多嘴,不知您接下来要去哪里?”
“怎么,现在住店还要回答这种问题吗?”沈熠眉毛一挑。
“不敢!客官恕罪!”店小二急忙致歉。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沈熠脸上一黑,尽可能语气平和地问道,“小二哥,实不相瞒,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河东道安化府。”
“河东道?”店小二脸色一变,嘴唇晃动了几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熠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中,从荷包中摸出一粒碎银子,递给电小二道:“小二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点钱就算是我向你买消息的报酬。”
店小二半推半就地将碎银子收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客官,您若是要从平远县前往河东道,最好绕一下远路,千万别从白石山经过。”
“哦,为什么这样说,难不成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沈熠来了兴致。
店小二看在钱的份上,毫无隐瞒地道:“客官是外乡人,多半不知此间的风土人情。小的不敢瞒您,这白石山四年前来了一伙土匪。他们占山为王,经常拦路抢劫,尤其是过路行商以及像客官这样出手不凡的贵人。”
“当地官府难道不管吗?”沈熠眉头微蹙,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
“官府?他们怎么可能管这些?”店小二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意,撇撇嘴道,“自从新任知县上任后,整个平远县也就只有县城还算安全,一出县城,到处都是危险。尤其是白石山一带,现如今除了那伙土匪外,再没有种地行商的人了。”
沈熠听出了店小二的言外之意,下意识地与赵云溪交换了一个眼神。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在京都时听到的那些关于山南道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小二哥,那伙土匪大概有多少人?”沈熠想多了解一些信息。
“听说有两三百人,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店小二“憨厚”地笑了笑。
“是吗?好像确实挺多的。”沈熠随口应和了一句,不再打算追问。他哪能看不出来,这表面看似老实的店小二,心里指不定怎么在算计他的钱呢。
店小二见沈熠突然兴致缺缺,不再多问有关土匪的事,一时间耷拉着脸,暗道自己失策,又损失了一桩大生意。
“行了,小二哥,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沈熠索性下了逐客令。
店小二讪讪地应了一声,端着餐具离开了房间。临出门前,他又谄媚地冲着沈熠笑了笑,不知在打什么小算盘。
见店小二已经离开,沈熠让姜姝去请玄策过来,说是有事相商。
姜姝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赵云溪见沈熠有些沉默,帮他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夫君,你可是在担心那群土匪的事?”
沈熠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成气候。就算他们真的想对我们动手,只要八师姐动动手指,就可以他们全都放倒。”
“如此说来,夫君是在怀疑当地官府与那伙土匪之间有不正当的利益关系了?”赵云溪笑意盈盈,轻握住沈熠的手。
沈熠叹了口气,愤愤地道:“若真是官匪勾结,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也太难了。除此之外,此地是生产盐矿的大县,一旦官府出了问题,盐矿必定有失。无论于国于民,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真是如此,只能怪他有眼无珠,任命了一些贪官污吏为祸百姓。”赵云溪语气不善,带着一丝嘲讽。
沈熠不知如何接话,尴尬地笑了笑,小心地辩解道:“此事也不能全怪一人,吏部和御史台都有问题。”
正在这时,玄策跟姜姝一同出现在门口,夫妻俩也就顺势暂时结束了话题。
彼此简单地打过招呼后,赵云溪带着文竹和兰儿进了内室,将外间留给沈熠和玄策。
“芸儿、姝儿,你们也先去休息吧。”沈熠支走了所有人。
“小师弟,又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了,你直说吧,我已经习惯了。”玄策开门见山。
沈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将店小二的话大致转述了一遍。
玄策听完之后,不屑地道:“小师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过是一些草寇,没什么好怕的,我和七师弟他们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弟妹的。”
“三师兄,土匪的事我没放在心上。”沈熠耸了耸肩,正色道,“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本地官府是否与土匪有所勾结。尤其是关于盐矿方面的。三师兄,你跟着四师叔在天机阁待了那么久,想必调查这点小情报不是很难吧?”
玄策知道沈熠在故意激他,却也不好说什么,有些哀怨地扫了沈熠一眼,留下一句“等着吧”便离开了。
望着玄策离去的背影,沈熠的嘴角不禁翘得老高。这位三师兄,真是一个口嫌体正直的好人啊。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沈熠打着哈欠进了内室,搂着赵云溪上床休息。
一觉睡到大天亮,沈熠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叫来芸儿伺候他洗漱更衣。
早饭吃到一半,玄策带着一身寒意回来了。
沈熠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招呼玄策洗手吃饭,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玄策自然不会客气,洗过手便大剌剌地坐在沈熠旁边,闷头吃了起来。
沈熠知道玄策辛苦了一夜,于是让芸儿到楼下又多叫了一些早饭,一起送到房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