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寒没有上马之前,谁也想不到,这位看起来清瘦秀气的少年,竟然能够掌握如此恐怖的马术与箭艺。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他射箭时那副平静漠然,好像一切都是过往云烟的漫不经心的姿态……
太随意了吧?所有人都为路寒的表现感到震撼与钦佩。
就连山羊胡子的老先生都目瞪口呆,因为太久没有见过这种表现的学生了,所有人都以为韩峻雄能在这两门科目第一的位置统治到毕业。
“你们看到了吗?剡注,参连,井仪……这个路家的私生子竟然在骑射中用到了这三种射击技巧!”有人颤声道,太不可思议了。
剡注,谓矢发之疾,瞄时短促,上箭即放箭而中,路寒每一发箭矢都做到了这一步。
参连,顾名思义,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射击的画面具有极强的观赏性。
最后一个“井仪”,意思是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
一般来说,这三个技巧能够做到一个,就已经算得上是精通,更别说三个同时出现了。
路寒这箭术,恐怕连射艺老师都不敢教导。
“天哪,路子实,你的这位兄长也太狠了吧?你之前还说要狠狠地教训他,把他赶到柴房里面住……你现在睡觉都得睁一只眼了吧?小心他放箭射你!”
路子实的身旁,一位少年满脸心有余悸的说。
他在后怕与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为好兄弟出头教训这位狠人。
殊不知路子实此刻早已心乱如麻,面如死灰。
他……他竟然这么厉害!父亲到底把他培养成什么东西了?!
路子实自然忘不了路寒第一天上门,就把自己的手下踢飞了的那件事,可他怎么也没想过,路寒竟然能够比韩峻雄还要厉害。
他的修为是几品?八品吗?
不对!这小子好像还不止如此,听父亲说他好像读书也很厉害!
一瞬间,路子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眼神当中多出了纠结与迟疑之色。
要不要告诉他……
人们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路寒和韩峻雄就已经一前一后,分别回到了人群中。
验收成绩的老师去查探箭靶,分数还没有通报,韩峻雄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
别说他在看到路寒射击时的神态的时候,心态就已经在动摇中瓦解,即便依然保持着,他似乎也不是路寒的对手。
成绩报出,两人的成绩相差十二环。
这个分数听起来相差无几,但凡是有些许了解的都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之所以会显得如此之小,纯粹是因为箭靶的距离还不够远。
一旦超过五百米的距离,两人之间的分数便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路寒结束的很快,下马的时候江禾才刚完成最后一箭,统计出来的分数惊讶到了旁人,因为比淮王世子还要高。
若不是因为路寒的出现,抢尽了风头,恐怕江禾受到的关注才是最多的。
考试的成绩是考完即出,路寒在御科和射科上毫无争议的拿到了“甲上”,接下来考的就是剩下的四艺。
就在路寒准备前往下一场考试的地点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别说是陈年光了,就连路寒自己都很讶异。
路子实的神情显然有些不自然,强行用冷漠的神情伪装自己:“你,跟我来。”
这话自然指的是路寒,只是让他要说些什么呢?
路寒有点好奇,所以也就跟着他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怎么了?”路寒心想这小子不会看了我一番操作后,对我顶礼膜拜了吧?
路子实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乐科好吗?”
“一窍不通。”路寒面无表情道。
虽说他从小就享受着十分严苛的培训,但那也是针对于成为不良人的继承人,跟完美的豪门贵公子不相干。
骑马,射箭,驾驭符甲,杀人战斗这些路寒很擅长,甚至可以说是精通。
但弹琴之类的就不行了,对于不良人来说,乐器并非是必修课。
“哦,那就好。”路子实像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想啥,不自然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又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面孔:“那没事了,你去考试吧。”
“你叫我来就是问这个?”路寒皱眉。
“不然呢?你这个小小的私生子,本少爷想干啥还需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吗?”路子实一甩头,傲娇十足的抱着双手走了。
这死孩子……
路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语凝噎。
接下来的乐科,俨然成为菊院新晋黑马的路寒,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放弃了考试,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路寒的坦诚让很多人意识到他可能是路家培养的武夫,将来可能会去军部发展,因为有不少将门之后便是这样的,韩峻雄至今在乐科一门还是一窍不通。
反倒是江禾的表现惊到了众人,一手古筝弹得信手拈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仿佛小桥流水,毫无争议地取得了乐科的甲上。
三门考试,将一个上午的时间消磨殆尽。
太学放学早,午休短,吃了个饭,便急匆匆的开始最后的三门考试了。
作为文科,这三门考试都是在教室里写试卷完成。
路寒接到试卷,漫不经心的翻阅了一遍,发现绝大多数的题型都是在小的时候学过的。
就算是最难的“数科”,放在前世也只是高中数学的难度,万变不离其宗,只是要注意方法,不能用前世的方法得出结论。
流程会麻烦一些,不过解决只是时间的问题。
路寒在交卷前的十五分钟完成了答题。
伴随着钟声敲响,考官收卷,路寒这一天的太学之行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
放学之际,学员如潮水般离开,但在太学某间空旷的房间里,却有两道身影在低声交谈。
“两个插班生,一个比一个难缠……今年的县试注定不太平了。”说话的是淮王世子,李明睿语气森冷道。
“路家那位私生子也就罢了,骑射两科看起来不错,但乐科直接放弃,料想文科也不咋样,问题是那江禾……是哪里冒出来的?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韩峻雄责怪的说。
“事已至此,互相埋怨有什么意义?还是想想办法处理掉他们吧,别砸了咱们的招牌。”李明睿道。
“处理?你忘了你那个手下闹出的事?”韩峻雄顿了顿,忌惮无比:“书院可是火气十足。”
“那已经过去了,毋庸担心。”李明睿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不良人那几位正为了那即将出现的继承人焦头烂额呢,这才是他们火烧眉头的大事,谁乐意管书院生不生气?”
“我倒是想教训一下那私生子,可路家终究还有一位皇后,我哥已经警告过我了,让我安分些。”韩峻雄脸色阴沉。
他一想到自己骑射两科的成绩都被路寒挤了下来,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的失败,就感到愤怒耻辱。
说他不想教训路寒绝对是假的,若一般的私生子肯定就行动了。
但问题是路寒可是路滁养在外面十几年,直到成年才带回来的孩子,定然宠爱有加,他是嚣张,但绝对不算是傻。
但李明睿听闻这话,还是将头微微偏向一侧,很好的掩饰住了眼神中一闪即逝的鄙夷与讥讽。
他随后才道:“路家的私生子是武夫,不会参与县试影响咱们计划的。”
“对哦!”
韩峻雄恍然大悟,喜出望外:“既然这样的话,那个江禾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