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八月,哨所的夜晚,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多的蚊虫。
李大狗颇为惬意的枕着双手,看着头顶星空,今夜群星闪耀,新月如钩。
十几天来,他从各个山贼们的聊天中,也算是对山寨有些了解。
黑风寨处于山余县和麻叶县交界处,又更靠近山余地界,是余山山脉延伸而出的分支。
好像余山山脉也不是独立的,而是从属于其他山脉,只是这些东西都已经超出了山贼们的认知范围。
山余县多山,多丘陵,少平地,所以百姓多以出产山货为主,药材,皮毛,以及珍贵木材。
因为种地难养人,行商的人就更多,黑风寨下山“打谷子”,也是抢这些人为主。
麻叶县好些,余山山脉东侧开始收缩,长短不一的河流冲击而出,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河谷平原,又逐渐汇集成,出现了一个南北三百多里,东西两百多里的平原。
农业比较发达,经济繁荣,人烟稠密,官府力量也更强,更不好对付。
麻叶县之前叫河谷县,因其形状似蓖麻叶,慢慢就叫成了麻叶县。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有人专门告诉他的,是李大狗自己慢慢汇总得出的。
至于是否准确,还有待验证。
今晚和他一起放哨的,是一个资深山贼,叫白木,作为一个山贼,非但白瞎了这个姓,更辱没了这个姓。
李大狗已经决定,要为这个少见的姓氏做点贡献,到时候一刀砍了,丢火里烧成白灰。
作为资深山贼就没一个是无辜的,杀了肯定不会错。
如果李大狗想逃,今晚就是个好机会,他很有把握,一次偷袭,就让对方无法作出示警。
得益于山贼们开始整军备战,李大狗终于不再拿根木棍当武器了,是一把山贼们换下来的破刀。
刀是真破,有不少豁口,最大的一个,能够放下半个指头,也没人保养,锈迹斑斑。
李大狗拿到手上之后,也只磨了一下刀口处,再磨下去,这刀的重量可能要轻两三分。
反正也是临时武器,能砍人就行。
只不过这段时间来,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基本保障,虽然吃的差,做的累,可有任务有经验,还是可以支撑他继续发育下去。
故此,也就不打算逃跑了,慢慢来,总有一天能窥见山寨的实力天花板,到时候有把握了,送他们都升仙去。
换了其他地方,不太可能出现,身边所有的人都能杀,而且杀的心安理得的情况。
如勾的新月,慢慢来到头顶,李大狗看了一眼,打算睡一会。
突然视线范围的星空里,一抹红光划过夜幕,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
红光处于云层之上,李大狗这里看过去,它的轨迹变得时隐时现。
“这他妈有飞机……”
这画面差点亮瞎了他的狗眼,“这就很不科学了……”
回过神来的李大狗,赶紧叫醒睡觉的白木。
被吵醒的白木,一脸怒意,几乎就要站起身来,抽出佩刀,给李大狗一个教训。
直到李大狗给他指了指天空,他才张大着嘴巴,看得聚精会神。
红光不过一分多钟,就消失在夜幕之下。
李大狗看向还在仰着脑袋的白木,问道:“白哥,那是什么东西?”
白木回过神来,一脸轻蔑的道:“乡巴佬,连惊鸿都没听说过?还有,叫老子木哥”
“惊鸿?惊鸿是什么?小弟还真没听说过。”李大狗自动忽略后面的话,一脸惊讶,毫无作伪。
“惊鸿就是……他妈的,惊鸿就是惊鸿,还能是什么…石头还能是泥土不成?”白木停顿了两息,突然变得不耐烦。
晓得了,这狗贼除了一个名字,啥也不知道。或许知道一点,但以他的脑子,是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的。
就像突然有人发问,“火是什么?”一样。
火虽然常见,也常用,可真要说出一两句有内涵的话,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所以李大狗的问题,让他丢了资深山贼的面子,当然会变得不耐烦。
见他重新闭上眼,李大狗打算换个方式打听,遂问道:白哥,哦……木哥,这惊鸿很少见吗?”
这话就对了嘛,问人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白木嗯了一句:“当然少见,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二次见到。”
“木哥,了不起!那你上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李大狗竖起大门大拇指,一脸钦佩。
内心却在吐槽,“老子包管让你见不到第三次……”
“那可久了,大概是我六七岁的年龄。”白木摸了摸下巴,对李大狗的赞扬,很是受用。
李大狗若有所思,趁热打铁问道:“木哥,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也让小弟开开眼。”
白木睁开眼睛,眉毛上扬,“当时呀……当时,咳,快天黑了,看不大清楚,都和现在差不多,不过是发白光。”
说到一半,眉毛又落了下来。
“你他妈……我就不应该对一个大字不识的山贼有什么期望。”
李大狗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那种想吹牛,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人。
也懒得敷衍他,自己琢磨都比他说的靠谱。
见李大狗兴致缺缺,不再有刚才那般的佩服模样,白木突然感觉自己被冒犯了,虽然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内心却更加恼火。
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握住手边佩刀,连刀带鞘,向李大狗挥了过去。
李大狗没料到,这家伙自尊心居然如此脆弱,手中破刀,也立马砍了过去,挥到一半,怕收不住手,会一刀砍死他。
就收刀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攻击。
刀鞘砸空,白木见李大狗居然露出利刃,敢对自己挥刀,气的说不出话来。
干脆也就不说了,拔出佩刀就砍了上去。
“你当老子好欺负啊!”李大狗也不惯着他,一个侧身让开正面,长刀递出,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左手抓住他持刀手腕,厉声道:“再动一下,老子捅死你。”
白木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他一招制住,李大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以前看到几次他揍冯远三人,但一眼可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三人出手毫无章法,能懂的同步出手,互相依靠,不被分散,就很了不起了。
而李大狗的打架方式,也和街头斗狠差不多,看到对方人多整齐,就抽身后退。等对方追来,有前后之分,就攻击最前面的人。
他下手又重,通常一两下就让对方失去战斗力,所以,以一敌三能够打赢,也只能算脑子灵活,有血气之勇。
却不想自己更加不堪。一招之下,莫名其妙就被制住,直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李大狗一把推开他,心里美滋滋,“六十点经验到手,比得上我劳作一整天。”
还是杀人打架,经验来的快。
“要不明天一早,去大当家门口一跪……喊一句,漂泊半生,未逢义……”
”不行……“李大狗赶紧摇摇头,“虽说老子姓路又姓李,可也才两……”
李大狗正为自己的想法啼笑皆非,瞥见左边寒光一闪,李大狗吓一大跳,“这狗日的还敢动手?看不出老子那一刀的风采?”
躲闪已经来不及,挥刀迎了上去,铮一声,两刀相交,暗道一声,好大的力气。
侧身后退,一刀递出,以同样的招式,再次把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趁他一愣神,一脚把他手成长刀踢落。
李大狗用刀压着他的脖子,逼着他往后退,直到后背靠在栅栏尖刺上,恶狠狠道:“咬人的狗不叫。你他妈倒是深谙此道,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喂狗?”
栅栏削得尖锐,刺得白木背后生疼,可前面脖子上压着一把刀,他也不敢动,嘴巴张了几次,问出一句,“你……你这是什么刀法?”
“什么刀法?老子这是屠狗刀法……他娘的,是我问你话,不是让你来问我。狗杂种,看来你是不信,老子能把你剁了喂狗。”李大狗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手臂在他胸口狠狠一压。
“停手……信信信,我信了还不行。”李大狗一下压过去,白木顿感背上木刺入肉,疼的他双手乱摆,赶紧服输。
李大狗双目一睁,“听起来,你很勉强……”
白木看见他又要压来,赶紧把手架在胸前,“没有没有,心服口服,还请大狗兄饶了我。”
“曹尼玛,大狗兄,也是你叫的?”李大狗再次往前一压,右手刀子也往里送了一点,顿时白木脖颈出血。
“不敢不敢,是李大爷……李大爷……”
“老子有这么老吗?”一句话说完,李大狗左手又压了下去。
白木要疯了……“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惹他?”
见他不说话,李大狗狠狠在他胯下踹了一脚,疼得他全是一震,抱着裤裆弯下腰,缓缓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