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几人冷眼旁观一切。
直到秋仇一肩挑起担子,一手搀扶老翁渐渐远去。
冯溪死死盯着秋仇的背影,良久才吩咐一人,把同伴尸体带回城里,再次继续之前的行动。
城门位置一位中年人,惋惜开口道:“可惜双溪峡的主力不在这里,要不然打起来后,就算秋仇能够逃的性命,双方也必然有所损伤。”
旁边的年轻公子一摇折扇,轻松笑道:“凡事岂能尽如人意,这两日遇到了麻烦事情还少吗?不如暂且抽身,学学冯溪把注意力放在城外。”
中年人赞同道:“公子所言有理,只要不落入他人陷阱,损耗自身实力,就不会陷入被动。”
年轻公子嗯了一声,“东西迟早会出现,率先得手不见得能够占据先机,就算他能一直隐藏下去,最后一个时辰终究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沈二郎,要我说,最好还是联合其余几家,把双溪峡和云山堡两股黑道势力剿灭,再把纪傥和王哲清理出局,这两天来,就他们最为活跃,时不时抛出一个假消息,引起各方纷争,为此死伤无数。”一位鹰钩鼻老者神情颇为恼火,显然已经忍他们很久了。
年轻的沈胥一如既往,淡然道:“方前辈不必在意,跳得越欢,死得越快,由着他们把水搅浑,我等才好浑水摸鱼。当然,若是有其他人牵头,我还是很乐意把这些杂鱼清理干净的。”
说完把折扇一收,呵呵笑道:“听说之前这里有个很会算命的说书人,两天前离开城里到河口镇去了,或许我们应该找他算一算此行吉凶。”
方前辈微微皱眉,“怪力乱神不足为信,沈小哥可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他把沈二郎的称呼变成了沈小哥,可见其人对下九流的职业很有成见。
“无妨,来回不过半天时间,这两天来把城里的屋顶和阴沟都翻了一遍,也没个头绪,说不定我们离开之后,那些碍眼的家伙觉得有机可乘,便会在城里搞点大动作,也是意外之喜。”沈胥摇了摇头,见冯溪已经走远,接口笑道:
“至少那说书人走得及时,无论是早有预料,或是运气使然,总归还是有些可取之处,拜访一下没什么要紧。”
轻笑声中,已经举步走出城门,显然对周围环境下了一番功夫,河口镇在什么方向,也不需要询问他人。
这两天来各方人手都有折损,区别只在死伤多寡罢了,倒是晏家吃了一次小亏之后,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遇到挑衅多以忍让为主,实力几乎没什么损失。
这也是沈胥选择出城的原因之一,黄雀固然难当,也好过早早损耗过多,失去最后一搏的机会。
沈胥带人踏出吊桥不远,突然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时一名黑衣骑者手持一卷长鞭,纵马冲出城门,径直往冯溪方向而去。
一位中年人认出此人,道:“双溪峡十二把交椅之一,丈二黑龙鞭张广辉。”
沈胥听后点头,中年人接着道:“冯溪那小子身为副山主,实在没用得很,以他的脾气,手上功夫若能坐稳十二把交椅,我们没到之前,他就会和秋仇打得热火朝天。”
言下之意,对他们没有打起来仍旧感到遗憾。
沈胥是个务实的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遂笑道:“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或许城里真要发生一点事情,我们且出城吧,若有要事,自然会有四叔派人通报。”
言罢大步流星往北而去。
就在秋仇送老翁回家,沈胥去往河口之时,李大狗也再次踏入了麻叶城。
街道依旧熟悉,行人却大不相同,除了零星几个沿着墙根,行色匆匆的普通人,多是些身佩武器,目光不善的武林人士,有些人身后还跟着一两个狐假虎威的泼皮无赖。
李大狗看在眼里,心中唏嘘不已,这座曾让他心神安宁的城市,因为白玉令牌的出现,变得异常危险,好像一个眼神不对就能厮杀起来。
许是他背着剑匣,携带两把长刀,看起来就不好招惹,倒没人故意找他麻烦。
还有一个三十多岁贱兮兮的泼皮跑过来,问他是否需要带路,被他不客气得轰走了。
那泼皮自然不敢着恼,只在李大狗走远之后,轻轻呸了一口,小声嘀咕道:“哼,不要大爷带路,就你们这些粗鄙武人,还想拍行军大总管的马屁,吃屁还差不多。”
李大狗听闻此言,脚下一滞,“和行军大总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大家要拍他马屁?”
正要询问是怎么回事,那泼皮见他脚步一顿,还以为自己骂人的话惹得对方不高兴,生怕被他逮住,赶紧撒开两脚往另外一条小巷跑去。
李大狗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正好看见那泼皮慌张的背影,心中暗笑,“知道慌就好,要不然早晚被人教做人。”
脚下似缓实快,没费什么功夫,悄无声息跟在泼皮身后进入小巷,在对方停下喘气的时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吓得那泼皮双腿一软,人还没转身,故作惊讶道:“奇了怪了,刚刚还看见一只小黑猫一样大的老鼠,从这里跑过,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回头看到李大狗后,哎呦一声,叫道:“这位少侠,您也是瞧见那老鼠跟过来的吗?要我说,那老鼠可真是大……”
“我是听见你在背后骂我,这才跟过来的。”李大狗面色一冷,故作凶狠打断他的胡说八道。
泼皮吓了一跳,赶紧鞠躬打稽,“少侠误会了,小的哪敢在背后骂您,是真有一条大老鼠从这里跑过,简直跟条小黑狗一样壮……”
啪得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李大狗目光往下一扫,怒道:“现在开始,你敢说一句废话,我就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泼皮捂住脑袋,点了点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行军大总管是怎么回事?武人们为什么要拍他马屁?”李大狗是真搞糊涂了,白玉仙令和官府也什么关系?
“少侠不是为令牌而来?”泼皮抬起头,疑惑得看了他一眼。
“你这不是废话吗?”李大狗眉头一皱,声音也变得阴恻恻。
泼皮双腿一夹,讨饶道:“少侠冤枉,这城里谁不知道,行军大总管家的公子前几天微服本地,弄丢了祖传玉牌,现在好几群官面上的公子少爷,带着一群厉害护卫,发了疯似的翻遍了整座麻叶城,就是为了寻找一枚谁也没见过的白玉令牌。你说那……”
李大狗有些不耐烦,打断道:“这消息是几位年轻公子传出来的?”
“那是当然,一位沈家公子,和李家公子出手尤其大方,只要谁能提供线索,无论真假,只要不是诚心欺骗,都能打赏几两银子,要是谁家祖坟冒烟,找到令牌送过去,就给一百两实打实的黄金。”这泼皮也不捂头了,一拍手掌向往之情溢于言表。
李大狗若有所思,“这是为了遮掩真相吗?如果没有那张纸条,以及路不平的任务介绍,还真有可能被他们蒙蔽。”
说起来自己对白玉仙令的情况也知之甚少,或许秋仇知道更多,却因为进城之后可能存在的竞争关系,所以他一直克制,没有开口向秋仇打听详情。
前天晚上在虎跃山,他的回答也让秋仇误以为,李大狗对事情已经了解清楚,秋仇也觉察出了他的克制,是以两人对这个话题没有深入交谈。
如果没有到处送信的人搅局,这些人把白玉仙令,替换成行军大总管家的祖传令牌,也算是一步妙棋,修行之人讲究机缘,普通人得到仙令或许就能觅得仙缘。
换成军方大佬的祖传令牌,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得着的,普通人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还不如拿着令牌换钱来的实在,这样也能杜绝令牌落在老百姓手中,从而被他们带出城外。
这个传言倒是附和所有武人的利益,难怪没人把它拆穿,李大狗心中冷笑,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解答,便打赏他十枚铜钱,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