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基本告一段落,吕公绰携带一家,听从刘轩的安排前往了衢州。
衢州也算是一个富饶的地方,阿史那云早已派人打通了关节,将白攀楼分楼开至江浙一带,而衢州已经算是最远的分楼所在地了。
在临行之际,吕公绰望着身后高大的城门,心中百感交集。
“绰儿,你可有书信给儒儿和着儿?告知他们我们已经启程前往衢州?”
吕公绰听到母亲的话,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点头说道:“母亲放心,金华府虽然比不上开封,但也算富饶之地,此次承蒙殿下照顾,咱们一家接下来也算衣食无忧,儒儿和着儿另有安排,并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去衢州。”
马蓉芳一听,当即就不愿意了,哭喊着要让吕公绰立马写信给另外两个儿子。
其实她主要还是怕了,一家人不在一起,总感觉心里不落实,现在吕家这般,宗族那边已经不可能在和他们有任何牵扯,怕引火上身。
只能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幸得刘轩帮助,也算是能够在一方站稳脚跟,确保往后衣食无忧。
可若一家人不在一起,马蓉芳这年纪,总会多想,多虑,也因为这次的事情,让马蓉芳整日提心吊胆,更想着能和三个儿子在一起。
“母亲,放心吧,儒儿他想留在都城,能够时时找机会,探望父亲,父亲现在是徒刑,有朝一日还是有机会出狱的,儒儿也能时刻关注着,而着儿他说,他想入伍,虽然官场之路已断,但还想着入军伍,报效国家。”
安慰了许久,总算是将马蓉芳的情绪抚慰好。
吕公绰掀开车帘,看着慢慢倒退的景色,心中凄凉之意再次涌来。
这一次劫后余生让他感触颇多,若是能安稳为刘轩经营白攀楼,也算是难得的归处。
突然,不远处一道人影出现在吕公绰的视野中。
“停停停。”
“绰儿,怎么了?”
“孩儿看到殿下了。”
待马车停下,吕公绰立马跳下马车,朝着那道身影急奔而去。
来到那人身边才发现,并不只有刘轩一人。
“殿下,范公,你们...”
“公绰,虽然我与你父亲政见不合,但多年来一同处事,也算是朋友,昨日我去大牢探望过你父亲,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信。”
范仲淹从怀中掏出一纸书信,交给吕公绰,眼中也颇有些落寞。
久而久之的争吵,早已让两人的关系不似朋友那么简单,既爱又恨的情愫也莫过于此。
“多谢范公了。”
吕公绰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看向刘轩,他恭敬地拱手,没有说话,千言万语也抵不上刘轩对他们一家的恩情。
所有想说的话也都在这一拜中。
刘轩点头,看着这位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蝴蝶效应,吕家一门三子都会未来朝堂的栋梁之材,可是终归是犯错了,他也无能为力。
“放心去吧,你父亲那边,我会让人时刻关注着,听说你弟弟会留在都城,我也会照拂一二。”
“多谢殿下,母亲还在等我,我们便先出发了。”
“别忘记,到了衢州,将我的信物给与白攀楼掌柜,他会安排后续的一切。”
“嗯。”
如果没有任何剧情变化, 刘轩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和吕公绰成为朋友,发展到现在,也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能帮,便帮吧。
望着车队慢慢远去,范仲淹和刘轩都百感交集。
“他们远离都城,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突然,范仲淹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起初时,刘轩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很快他便知道,范仲淹为什么这么说了。
吕公儒在都城的日子并不好过,时常被人欺负,但好在刘轩听闻之后,出手帮助解围了一次后,便再也没人欺负上门了。
这也是为什么范仲淹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墙倒众人推,吕公儒连在都城寻找工作的机会都没有,根本没人敢用他。
刘轩便在城外为其安排了一间房,和一亩地,一头牛。
安安分分作一个农家人,等待着吕夷简出狱再一起前往衢州,一家相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刘老弟,今日是放榜之日,你不去礼部凑凑热闹?”
见吕公绰一行已经走远,范仲淹笑着问道。
刘轩负手,淡淡回应道:“不是有尚纯和张士逊吗?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纯善的满月快到了,也得安排着耶律兄的到来,哎呀,忙死了忙死了。”
一边说着,刘轩一边摆手,一边回到马上。
“怎么,还不回去啊?”
刘轩跨上马背,对着范仲淹问道,随即策马奔腾,回归都城。
“刘老弟,等等我!”
“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让你白吃一顿白攀楼顶楼餐食!”
“这是你说的,驾!”
“哈哈哈哈哈。”
两道身影在朝阳地照射下,驰骋在官道上。
在刘轩和范仲淹两人策马往都城赶的时候,礼部大门在万众瞩目间,缓缓打开。
在大门前的公布栏前,早已等候着许多人。
有家仆,有贡生本人,也有许多都城酒家的跑腿小厮,更有许多都城数一数二的家族奴仆,准备着抢亲。
这抢亲可不是半路抢新娘,而是抢姑爷。
看到有了解的贡生上榜,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家族的人,然后上门劝说,让其成为家族的姑爷,当然,不可能用强,私底下怎么操作,还得看自己的手段。
“杜昂!”
一面巨大的锣被敲地震天响。
周围的人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断的后退。
“让让,都让让,要布榜了。”
十来个礼部差役跑到公布栏前,围成圈。
而张士逊代表着礼部,双手捧着一大卷榜单从礼部大门走了出来,一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
“快看,张大人出来了!”
“咦,怎么不见齐王殿下?”
“殿下是你说见就见的,这般人物,当然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
“哎呀,可惜了,我就是专门来瞻仰齐王殿下的尊容的。”
“咦。”
一阵嫌弃的吵闹声响起。
张士逊扭头对着薛文正问道:“吉时还有多久?”
“回张大人,巳时三刻,还有半刻就到了。”
“嗯。焚香祭天吧。”
“是。”
薛文正立马安排人抬出香案,在众人面前念读赵祯的诰词,之后手持单香朝天一拜,又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吉时已到,布榜。”
人群更加激动了,不断地往前推,想要争得一个利好的位置,看榜。
“退开!快退开!”
“都小心些,别挤了。”
差役们不断地喊着。
张士逊总算寻得一处空隙来到布告栏前。
在薛文正的帮助下,将整个榜单,贴在了布告栏上。
“快看!丙榜先出。”
“哎呀,荆湖北路,江陵府,龙山陈王贤,丙榜一百名。快去通知陈老爷。”
...
不断有人在礼部和都城各个角落来回穿梭。
每次念到一个名字,人群后头都会爆发出惊呼和仰天长啸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