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当天下午,我才见到我父亲。他的脸色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但也没有往日那般神采奕奕。
“爹,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导致真气受损的。”我一开口,就哽咽起来。
“染儿,你多虑了。其实为父体内真气的问题,早在吸收章鱼血的时候,就种下了。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那章鱼的血、肉的确可以助我突破瓶颈,但也留下了隐患。
那章鱼血有毒素,一直残留在我体内。原先我以为自己可以运功克制它的毒。
但从去年起,我发现,无论如何催动真气,都无法将剩下毒素逼出丹田。因此,我才派人去找菩提子,来帮我解毒。”
“大小姐,虽然暂时还无法根治雷宗主体内的章鱼毒。但请你放心,有老衲在,雷宗主必无大碍,不必挂虑。阿弥陀佛!”
一旁的菩提子双手合十,对我淡淡地笑道。
“多谢大师!”我不是佛门弟子,也不懂佛家礼仪,当下就准备给菩提子磕个头,却被他拦住了。
“只是以后,为父要多花点时间调理体力真气。这咸鱼宗的大小事情,你要多担当一些。”
“女儿明白。”我们又聊了一会,我便离去。
昨晚的修炼,虽然我的收获最大,但大家都有增益,特别是梅超疯,她的真气已突破到了第八层。
过了几天,我又去找父亲和菩提子,想再次启动北斗七星阵,加速内功的修炼。但他们两人却不同意。
按照菩提子的说法,北斗七星阵确实能够快速提升内功修为,但风险也很大。
如果其中一人走了神,控制不好真气流,体内的奇经八脉就可能会爆掉。奇经八脉一爆,就意味着成为废人。
菩提子的意思是,北斗七星阵最好是配合星佑之力,才是最安全、最有效的修炼阵法。因为星佑之力可以保护人的奇经八脉。
我一听,胸中那股热血被浇凉了。要等到星佑之力降临,是十八年后的事情了。
本来还指望着这个北斗七星阵,能在一年时间内,把“扇你一巴掌”神功突破到第八层,看样子只能靠自己苦修了,不知要几年光景。
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咸鱼山庄上下开始忙碌起来了。因为,武林大会很快要到了。整个活动是由我们咸鱼宗牵头主办。
虽然我父亲将具体的事务,都交给张仲坚牵头负责筹办。
但这么大的活动,师兄肯定忙不过来,加上父亲老是叮嘱我,多担负起宗门的事,我便全力以赴,帮助师兄筹办武林大会。
碰巧的是,急事都赶在一块了,忙得我不可开交。
三十马上要分娩了。这是三十第二次分娩。第一次分娩是在半年前。那一次分娩,我至今仍历历在目。
那时候,三十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临近分娩的时候,三十每天都在找合适的地方产仔,好像都不是很满意。
我特意让人做了一个大木盆,还在上面铺了一层软软的被子。大木盆就放在我卧室里。我让三十在我的卧室分娩,以便就近照顾它。
三十虽然已经长大长高了,那血红色的皮毛和桀骜的眼色,都散发出狼王之威。但它和小时候一样,还是很粘我。
而在我心里,三十就像是我女儿一样。你说,女儿分娩,当母亲的能不高兴吗。
那天晚上,三十一直对我嚎叫。我就知道我的乖女儿要生了。我和何文兰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三十分娩。
但三十的表情不太对,挤了很久都没生出来。而且,它居然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听起来,都不像是正常的狼叫声。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有点慌了,便问何文兰。
“咱们山庄里有兽医吗?”
“兽医好像没有,但是有两个接生婆。”
“那快把经验最老道的那个接生婆请来,让她看看三十怎么回事。”
在万分焦急中,接生婆总算来了。我好说歹说,她才战战兢兢地蹲下,观看了一会。
“大小姐,我,我觉得它可能是早产。”
“那怎么办?”
“大小姐,我这个,这个真的不会。我,我想它应该可以自己生下来的。我不懂怎么给狼接生。”
接生婆一直摆手,神情恐慌。其实,也不怪接生婆害怕。自从她进来,三十一直恶狠狠地瞪着她。它不信任陌生人。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接生婆回去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三十终于生了。我和何文兰两个黄花大闺女,就在屋里直勾勾地,近距离看母狼产仔。
一个血肉模糊的一团,被挤了出来。
我看了心里吓了一跳,“文兰,你看第一个生的是男狼还是女狼?怎么这么恶心。”
“大小姐,我怎么感觉怪怪的,怎么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正在我们两人在那疑惑的时候,三十突然一口就把它刚生的孩子,吞进肚子里。这一幕,吓得我赶紧转身过去,不敢再看。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女儿会把我的孙子,或者是孙女,给生吃了。
一会,何文兰拽我,说道:“快看,又生一个了。”
我这才回头过去看。果然,又挤出来一个,是男狼,下面有条小蚯蚓。和第一个不同,这个幼狼五官比较清晰,该有的器官都齐全。
这次,三十没有吞下它,而是不停地用舌头,舔着这个新生命。我当时心里喜滋滋的,因为自己要当婆婆了。这就叫做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只可惜,我从第三天起,就笑不起来了。因为,生的第二只幼狼,喝奶的时候会喷出来。我换成牛奶喂它,也是不行,一样喷出来。
一连几天,幼狼病怏怏的,一动不动。而三十却一直对我凄凉地喊叫,哀求我救救它的孩子。可我有什么办法。
终于,三十生的第二只幼狼,身体变硬了,再也不能发出叫声。我亲手把三十第二个孩子,葬在我的院子里。
为此,我伤心不已,差一点就哭了,还好忍住了。
后来,我和何文兰讨论过此事。我们一致认定,是男狼的问题。
我的三十,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健康活泼,肯定是没问题的,是男狼的基因太差了,导致狼崽天生畸形,不能存活。呸,肯定是只渣男狼。
我抚摸着三十,安慰它,说道:“乖女儿,以后找男狼,一定要好好选,挑个健康的男狼。”
它回应我两声“嗷嗷”叫,表示听懂了。有了第一次惨痛的经历,我对三十第二次分娩,格外地上心。
我早早就从外地请了一名兽医来观察它,生怕它的孩子又夭折。那名兽医第一次陪护一只狼,又被我吓唬过,那表情比待产的三十还紧张。
幸好,三十第二次分娩很顺利,生下了三只健康的小狼崽。两只很像三十,全身血红,有一只半红半黑。
我和何文兰猜测,三十的第二任老公,应该是只黑色的男狼。
越是忙碌,时间好像就过得越快。六月初七,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第一批客人来了。
重量级的客人有猪肠门的门主朱九足,和手下爱徒“肝肠寸断”于泽万、“铁石心肠”苏齐;少林寺的油灯大师,和爱徒灯草和尚;唐门的唐缺公子。
朱九足门主和我父亲的关系的确非同小可。朱门主来的时候,我父亲是提前到山庄脚下迎接他的。
而少林油灯大师来的时候,我父亲只是在山庄中的大贵宾室迎接他。
我们这次,在山庄里设立了三个接客的地方,一个大会客厅,一个大贵宾室,还有一个小贵宾室。
虽然油灯大师只是少林寺的二当家,大当家煤灯大师并没有来,但出门远迎和在家迎接的差别,可想而知。
只可惜,长孙无忌这次没随他师父朱九足前来,只是托师兄于泽万转交给我一封信。信里面详细说明了三十的特性。
三十是只极为罕见的奎木狼。三十长大以后,会比一般的狼大很多,和矮马一样,可以骑坐,其短期奔跑速度远胜于马。
而且,奎木狼的血红皮毛特别坚韧,其牙齿和爪非常锋利,攻击力极强。
但信里面通篇没有我想要的知识。无忌没有教我母狼产后护理的知识。我担心三十以后又出现第一次分娩的情况。
唐门虽然不是七大龙头门派,但名声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唐门的人虽少,但一般江湖人士不敢惹唐门。
因为川蜀唐门的武功比较奇特,善于用辣。特别是唐缺公子,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是唐门第一麻辣高手,前途不可估量。
听闻,唐缺的成名绝技“辣你一脸”曾令多少武林高手胆寒,可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当然,我对这些江湖大佬并不知晓,大多都是张仲坚告诉我的。他认识的江湖人士比较多,出名的大多都认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武林高手都可能是我潜在的对手,肯定要多了解对方武功的特色,才能早做准备。
当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咸鱼宗参加比武的外弟子也纷纷回来了,其中就有公孙七郎、任风雨两人,可惜没看见妙手空空。
这三名外弟子可是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其武功修为都非常了得。
六月初八,第二批客人来了。重量级的有峨眉派的掌门人干净师太,和手下爱徒“芙蓉仙子”纪晓岚;
馒头堂堂主桃花娘子,和手下爱徒“齿白唇红”李楚楚、“鸡兔同笼”秦晚银;还有油条帮的首席大弟子沈旭,江湖人称“逍遥公子”。
至此,七大龙头门派已聚齐了六家,分别是我们咸鱼宗、猪肠门、油条帮、馒头堂、少林寺、峨眉派,只剩武当山还没人来。
大师兄提醒我,今天这批客人里面,还有两个人要特别注意。一个是“过街老鼠”楚相王。
楚相王长得极其猥琐,就和他的江湖称号一样,像极一只大老鼠。
不过,师兄说他武功很高,手持一对钢爪,专掏人家菊花,武功招式非常阴险毒辣,不得不防。
另一个人是“关外血刀”陈志安。这人虽然长得斯斯文文,但名声比“过街老鼠”楚相王更差,是关外一霸,非常嗜血,杀人如麻。
父亲见到“关外血刀”陈志安时,冷冷地“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
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我们咸鱼宗邀请过来的,比如七大龙头门派,唐门这种。另一种是自发参加的。比如,“关外血刀”陈志安、“过街老鼠”楚相王等人。
他们参加武林大会,有种种原因,比如有些人想要在武林大会上扬名立万;比如有些人想要结交一些大佬;
比如有些人想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后行走江湖也有个照应;还有些人是纯粹来看热闹的,顺便想偷学点武功,反正吃喝住全免费。
遇到有些家庭条件不好的武林人士,我们咸鱼宗还会赠点钱财。
虽然我父亲看“关外血刀”陈志安这种人不爽,但也不好意思赶他走。没有规定说,恶行累累的不能参加武林大会。
再说,武林中人谁手上不沾点血。武林大会的门票是武功高低,不看品行。
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是个强食弱肉的时代,讲武德的时候很少。
六月初九,武当山的太滑真人来了。他是武当山掌门人太馋真人的师兄。
在我印象中,武当山的真人应该是道骨仙风,气度不凡的那种。
可是,太滑真人就是一个油腻大叔,蓬头垢面,身上的道袍到处是补丁,挎个酒葫芦,腰间带着一把没有剑匣,锈迹斑斑的破剑。
其他龙头帮派的人都是穿着光鲜,气宇轩昂,唯独武当山来的太滑真人又寒酸、又落魄。
我都怀疑武当山上是不是闹饥荒了,怎么这么穷。倒是父亲对他很客气,有说有笑的。
这一天来的客人可是一个比一个奇葩。太滑真人刚进入我们山庄,门口又来一个白衣剑客。
他走路的时候不看人,只是仰头看天,神情倨傲,不过那模样长得还是挺俊的。
张仲坚告诉我,这白衣剑客叫龙傲天,自称为“潇湘狂士”。龙傲天的确够狂的。
我这个咸鱼宗大师姐,过去和他打招呼时,龙傲天只是冷冷地用鼻音“哼”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就好像是老娘我欠他几十斤黄金一样。
我气得扭头就走,找到负责本次大会菜肴的陈天。
“陈天,这次嘉宾名单里有个龙傲天的,你认识吧。”
“见过两次面,怎么了,师姐。”
“你想办法,往他喝的茶水,或者是饭菜里,放点泻药,整一整他。”
“使不得啊,师姐。这事你还是要和师父说一声。他同意了,我就放泻药。”
“那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这事能和父亲说吗。呸,胆小的陈天。
当天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奇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