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命之期还有一天时间，为了避免被人察觉，几个准备进宫行刺的党羽们全都聚集在了尚书台。和以往不同，今天大家几乎全都在缄默状态，就连平时最喜欢开玩笑的唐辩也一脸的铁青。
元功让刘勋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碗姜茶，笑道：“怎么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免得赔上身家性命。”
乌黛轻哼一声道：“已经骑在虎背之上，谁能下的来？左右是个死，不拼一下谁知道未来是啥样。”
元秉德滋溜一声将姜茶一饮而尽，也许是水太烫，他竟险些将茶杯打翻，随即有些生气的说道：“唐辩！你的东西都准备好没？”
唐辩点了点头：“都是上好的玄兵利刃，我都测试过了，连锁子甲都挡不住。至于盔甲......你们确定要穿吗？那一套铁浮屠套身上，怎么着也得有七八十斤，走路的时候都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来。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轻装进宫的好。”
元功嗯的接道：“没必要穿甲胄了，要是遇到了巡守的近卫，就算穿着甲胄也是死。如果遇不到，不穿反倒轻松。”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元秉德满脸期许的问向元功：“明天你真的不带金乌死士？”
元功想起昨天澄机说的话，若是假手他人弄死元亶，那元亶的帝王之运将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于是说道：“若是我们几个去宫里，即便被发现了，那也可以谎称是元亶召见中枢要员，若是带了外人......那就不好说了。”
元秉德点点头道：“那倒也是，不过明天下手的时候你们可都别怂，既然大家同乘一条船，谁也别想轻易的下。”
正商议间，刘勋突然走了进来，说道：“王爷，宫里来旨意了，要召见您。”
“什么？”
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唐辩更是紧张的问道：“什么情况，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出什么事吧？他都十多天不召见大臣了，难道是走漏了风声？”
元功轻哼一声道：“别胡说八道，若是走漏了风声，你我还能这么安稳的在这坐着，早就被抄家灭族了。你们稍安勿躁，我进去看看，正好安排一下明天晚上进宫的路线。”
几人十分忐忑的目送着他离开，此时除了煎熬般的等待，也别无他法。
临近中午的时候，元功被带进了春福宫内，几名来自三韩的舞姬正在上下飞舞着曼妙的身姿，元亶似乎没多大兴致，闭着眼享受着婢女的按摩。
“臣平章政事元功，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亶见他到来，摆了摆手，所有的舞姬及乐师同时退了出去，就连服侍在侧的婢女也都远远的躲开了。
“坐吧。”元亶有气无力的指了指下首位。
“不知陛下紧急召见有什么吩咐吗？”
元亶示意他自己倒酒，随即说道：“大雪灾的安排是你做的吧？”
元功赶忙点点头：“不敢瞒皇上，确实是臣所为。”
元亶轻哼一声道：“什么时候和朕这么生疏了，连称呼都用臣而不是臣弟了。”
“不敢，臣......臣是陛下的臣，办的是国家的差，用臣弟确实不太合适。”
元亶摇头道：“随你怎么称呼吧，无所谓的事。不过大雪灾之事处理的确实得当，朕听说因为及时，少死了几千人？”
元功抱拳道：“其实不止这些，此前底层官员为了政绩，瞒报了伤亡人数，不过自从朝廷大力赈灾后，确实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昨天加今天，两日内没有新的伤亡数字报上来。”
元亶似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不错。不过你想过明年开春后该怎么办吗？毕竟只有两个月就要复耕了。”
元功道：“臣在想，如今与南诏、三韩和肇夏处的还不错，几个国家之间没有任何战争，能不能在明年开春之际，将三十万兵丁就地开垦屯田，这样既解决了缺少农夫的问题，又解决了耕地少不足的问题，同时还加大了我们的生产力度，一举三得之事。”
“唔？有把握吗？”
元功点头道：“有，臣与兵部元雍以及枢密使元浩商议过了，大有可为，垦荒屯田所得收入亦可充作军饷发于士兵，国家受益的同时，兵丁也同样受益。”
“嗯，就照你说的办吧。朕今天要你来是想和你说说话。”
“陛下请讲。”
元亶有些不悦的说道：“是以哥哥 的身份和弟弟讲，而不是君臣，你这般见外，朕反倒没了讲话的兴趣。”
元功有些懵，眼珠一转，赶忙将身前案台上的酒杯端起道：“臣弟先敬皇兄一杯，不祝皇兄万岁，只祝皇兄安泰。”
元亶嗯的一声，同样的将杯举起：“这才像话，难道除了国事之外，你我之间就没话说了吗？”
元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元亶把酒喝干之后又道：“朕连续几日经常做噩梦，总是梦见太祖爷爷向朕招手，你说这是不是凶兆啊？”
元功一怔，赶忙道：“臣弟有时候非常羡慕皇兄，从小就得太祖爷爷的欢喜，他老人家上百个孙子，可真正被捧在手心里的却只有陛下您一个。也许陛下做的梦是太祖爷爷想您给他祭祀了呢？毕竟到年根底了，祭天祭地祭祖的事一件都少不了。”
元亶还是不自信的摇了摇头：“梦里面他满脸血污，关键朕还梦见了战死沙场的父亲以及太宗二爷爷，这都是枉死之人，让朕岂能安心。”
“陛下放宽心吧。”元功劝慰道：“梦都是反着的，您最近可能就是因为大雪灾的事压力太大的，导致睡眠不足才会被梦魇着了。”
“希望是如此吧。”元亶叹息一声，半晌后说道：“有一件事朕想和你商量一下。”
“陛下吩咐就是，臣弟去办。”
“不，这件事必须要和你商量，你若不同意，便办不了。”
见他一脸真诚，元功心想此事不能小了，赶忙跪倒道：“陛下请讲。”
“朕......朕想立你为皇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