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李适重用奸臣,天下人心不顺。
天下百姓只能藏在家里偷着骂皇帝,发泄心中愤懑。
手下有兵的将领,总有人虑事简单,他们表达不满是起兵造反。
尽管他们也知道造反成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淮西节度使吴少诚,密谋造反,派人暗中联络韩弘一起推翻昏君朝廷。
韩弘对朝廷忠诚,坚决反对谋反,干脆把吴少诚派来的联络员给杀了。
吴少诚想:
“坏啦,坏啦。
本来估摸着韩弘同意和自己一起起事的可能性很大。
没想到这小子油盐不进,是个昏君的死忠粉。
我居然派人联络他,是我唐突啦。
最要命的不是联络员被杀,是兴兵起义这事泄密啦。
既然举兵就要趁早,动手晚了就被朝廷派兵控制了。”
主意拿定,吴少诚干脆举兵反叛。
造了反不是领着一群叛兵千里远征,直奔长安城去斩皇帝。
那样一路上被沿途官兵围追堵截 ,进不了长安城就被杀光了。
得先抢占地盘,养兵壮大力量,一步步地来。
军队缺钱财,没法存活和发展壮大,吴少诚领叛兵先抢掠寿州,分钱分财物,笼络人心跟着他混。
吴少诚接下来袭击唐州,随后又攻打陈州。
陈州刺史上官涚,派手下副将领官军阻击,结果派出的一支官兵队伍,全部被叛军杀死。
吴少诚叛军进逼陈州城下。
上官涚刚接到诏旨,升任他任陈许节度使,突然听说叛军已兵临城下,他忍不住心情仓惶,想弃城逃走。
副将刘昌裔说:
“朝廷给你升官,刚任命你为节度使,这是盼你为朝廷效命。
你为什么还想放弃陈州,往别的地方逃走?
况且陈州城里不缺兵将,兵力足够固守。
我虽然无能,愿意尽全力守城。”
上官涚让刘昌裔主管军事,领官军兵士登上城墙防守。
陈许兵马使安国宁,被叛军用钱收买叛变投敌,想给叛军当内应。
安国宁被人举报,刘昌裔诱捕处死了他,然后官军召开誓师大会,发誓抗敌。
吴少诚领叛军围攻陈州,连续多天都攻不下来。
刘昌裔等叛军士气懈怠,突然从城里冲杀出来,叛兵猝不及防,被打得大败。
韩弘派官军三千人,快速来增援陈州。
官军援军和守城官军内外夹击,叛军就处境危险了。
吴少诚无计可施,只好领叛兵逃走。
吴少诚骑在马上,垂头丧气地想:
“想推翻昏君,理想很丰满,
盼获得成功,现实很骨感。
看来造反这事儿,也不大好干。
唉。世事太多无奈。”
德宗李适,听说吴少诚叛乱,心中特别生气。
他想:小小淮西,你个吴少诚,太自不量力。
他首先想起能做的事,就是下诏令撤了吴少诚官职,先解解心中的气恨。
然后诏令各道会师进讨。
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
安黄节度使伊慎,
寿州知事王宗,
和上官涚、韩弘,联合讨伐淮西吴少诚叛军。
各路官军起初进展顺利,于頔领兵前驱进行,陆续攻克吴房、朗山。
接下来就不行了。
没有调度协调、统一指挥各军的统帅,各路官军各自为政,号令不一,没法相互配合。
各军到小溵水,不明敌情,误把友军错当成叛军,官军自己之间,发生火并误伤,自相惊骇,纷纷溃散。
逃跑过程中,官军兵士嫌弃穿着铠甲太沉重,压在身上跑不动,就脱掉铠甲往地上一扔,再扔了兵器,一身轻松地快逃。
官军丢弃的器械军粮,都被吴少诚军队捡走。
叛军弯腰捡地上的东西,快速致了富,气势越发强盛。
西川节度使韦皋,听说官军失利,心里很着急。
韦皋有个毛病,心里有事着急,他就睡不着,躺在床上像烙饼,身体翻来覆去。
韦皋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点上羊脂蜡烛,挥笔给德宗李适写奏章。
奏章说:
“各路官军得有统一指挥。
有了统一指挥,他们是一群龙,没有统一指挥,他们是一堆一碰就四处逃散的虫。
建议任命有威望的浑瑊、贾耽为平叛总指挥。
如果陛下您不愿意劳烦这俩军中老帅,臣愿选蜀地精锐一万兵,下巴峡,出荆楚,剪除凶逆。
为朝廷效命,臣不敢怕劳累。
如果硬剿不行,还有下策可行:
朝廷招安吴少诚,让他懂得悔罪,给他加恩免罪,然后解散他的淮西军队。
如果不解散他的军队,就算吴少诚恶贯满盈,他们发生内讧,他被部下杀死,朝廷仍然封他的部下当上新淮西节度使。
那样就是死了一个吴少诚,又生出一个吴少诚,祸患无穷。”
德宗李适接到韦皋奏报,正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我有难处可问谁?要是李泌在世就好了。
忽然有宦官报告:
“我朝功勋名将、中书令浑瑊得了急病,躺在家里床上死了。”
李适不禁感叹说:
“朕心里悲痛又感伤,国家又失去一员大将。”
名将浑瑊已经升天,平叛将领只能另选。
这时宦官窦文瑊、霍仙鸣,正受李适宠信。
俩太监权倾朝野,内外官吏都依附他们。
夏绥节度使韩全义,给他俩送钱又送礼,送礼送得最勤,赢得俩太监欢心。
他尤其被窦文瑊喜爱,窦文瑊特地向皇上推荐韩全义领军平叛。
李适不知道韩全义无德无能,他只是对窦文瑊言听计从。
李适任命韩全义为平叛总指挥,统率十七道兵马,前往剿平吴少诚。
韩全义是靠送礼拉关系,得到超级提拔,当上高官的。
他来指挥打仗,一没勇气,二没谋略。
自己心里没主张,突然成了大元帅,叫他如何是好?
韩全义挑选太监几十人,担任监军,负责给他出主意、当参谋。
每次议论军事,一大群太监们,高坐军帐内,谁也不服气谁。
军事会议成了吵架场。太监们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甚至相互推搡、扭打在一起,没法形成统一决议。
这次出征围剿吴少诚,正值闷热潮湿的酷暑桑拿天,兵士密集群居,瘟疫热病传播快,病死不少人。
兵士们经常从军营里往外抬死人,抬到沟里去掩埋。
傻人做事,事事弱智,韩全义也不知道抚慰兵士。将士们情绪低落,离心离德。
官军走到溵南,吴少诚的副将吴秀、吴少阳,领叛军前来抵挡。
叛军和官军刚一交锋,各道官军已经掉头逃命。
吴秀领叛军乘势掩杀,韩全义领官军急忙回逃。
接下来官军三战三败,节节败退,直退到陈州,才收住脚步。
各道官军兵马,多半退守状态,只有陈许官军将领孟元阳,神策将领苏光荣,还留军溵水一带。
韩全义无勇无能,在官军中凝聚力、号召力几乎为零。
韩全义想:
杀不了吴少诚叛军,我还杀不了不听话的你们?
韩全义为了掩盖自己领兵打仗不中用,开始怪罪下属。
他撒谎说要召开军事会议,在他的元帅军帐四周埋伏下一百名勇猛兵士。
然后,韩全义派人通知下列将领参加会议:
昭义将领夏侯仲宣、
义成将领时昂、
河阳将领权文变、
河中将领郭湘,
把他们欺骗到军帐中。
韩全义一声喝令,伏兵齐出,实施抓捕,把他们全部杀死。
韩全义靠杀无罪将领,显示他的威风,把作战失败罪过,硬按到被处死的这些部将们头上,军心越发不服。
这边官军自相杀害时,那边吴少诚突然想明白了,造反推翻朝廷这事没法成功,他想投降朝廷了。
吴少诚派使者送信送钱来了,求官军中那群太监监军代他向皇帝求情。
官军这边也懂,官军同吴少诚叛军再打下去,也没法打赢,官军统帅韩全义是个废物。
太监监军们表示愿意向皇上请求,给吴少诚免罪。
吴少诚一旦投降了,可以掩盖官军的一切失败。
韩全义觉得自己指挥官军连吃败仗,没有脸面去见皇帝。
他杀害下属将领,给自己掩盖过失,心里也负罪有愧,怕被皇帝质问。
韩全义想出一个办法,向皇帝撒谎说自己的脚突然坏了,一步也走不成路,没法去见皇帝了。
韩全义派行军司马崔放去见皇帝,带去韩全义的奏章。
韩全义的奏章说:
“陛下,臣无才无能,指挥不行,犯下错误和过失,没有完成使命。
臣的脚也坏了,没法去向您当面谢罪。”
德宗李适说:
“韩全义挂帅出征,能让吴少诚投降,也是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啊。
何必一定要杀光了叛军,才算是立功呀?”
李适认知能力就这样,他发现不了自己选人失误,也不懂得韩全义是个废物。
皇帝不怪罪,韩全义很感激,写了致谢奏章,回了夏州。
靠行贿当上大官的韩全义,能力就这样,可惜了那些被他杀害的官军将领,他们都成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