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李纯任命:
高崇文为西川节度使。
严砺为东川节度使。
柳晟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柳晟到汉中,遇到一支官军部队,完成了平叛任务,行军回守原驻地。
这时传来皇帝诏令,让这批官军不回原驻地,改为前往戍守梓州。
军士们得知这事,心里顿时充满怒气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发泄怒火:
“这是蜀地西川,远离我的家乡!”
“我的爹娘、老婆孩子都在远方!
遥望东方,我心愤懑又惆怅!”
大家伙儿一商量,要反叛作乱。
柳晟骑马跑进梓州城,好言好语抚慰大家。
柳晟提高嗓门,大声问将士们:
“你们为什么都立下了战功?”
兵士们回答:
“我们因为平定反贼刘辟,人人立下战功。”
柳晟接着说道:
“刘辟不接受皇帝诏命,给你们创造了平定他的立功机会。
现在你们是不是也想反叛?
你们要反叛可以,接下来你们得微笑着接受现实:
朝廷将要另派军队,前来杀光你们了!
你们那么甘心让他人再来平定你们的叛乱,为别人创造立功机会么?”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纷纷向柳晟弯腰拜谢,表示愿意执行诏旨,戍守梓州城。
这支部队从此军心安定下来。
朝廷这边,杜佑因为年老,先推举李巽为度支盐铁转运使,让人分担他的兼职,然后写奏表:
“陛下,我老得走不动了,请求辞职。”
宪宗李纯因为杜佑年龄高、声望好,封授他为司徒。
令他每月入朝一次,隔三差五入中书省上班,商议国政大事。
杜佑不得已从命,后来又上表坚决推辞。
李纯批准他退休,仍吩咐他每月初一、十五各上朝一次。
李纯多次派宫中使者慰问他,给他丰厚赏赐。
杜佑是长安人氏,平生好学。他出生在富贵人家,家里不缺钱花。
他没有吃喝玩乐玩躺平,珍惜时光,读书不停。
当了官他白天忙公务,晚上读书,和他交谈的人,都被他知识渊博震撼到了。
他为人谦逊和顺,不和人发生冲突,人们都愿意亲近他。
到元和七年,他就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安详地闭上眼睛死了,死的时候七十八岁。
他去世那天,天气平和,纹风不动。人们都说他为人和善,离世也选个和善的好天气。
杜佑是晚唐大诗人杜牧的亲爷爷。
杜黄裳和杜佑是老乡,腹中有经略,平定西蜀夏州叛乱,杜黄裳有定策之功。
但杜黄裳不修小节,没有在宰相位上干长久。
元和二年,杜黄裳出任为河中节度使,第二年就病死在工作场所,终年七十岁。
宪宗李纯擢升武元衡为门下侍郎、李吉甫为中书侍郎,两人同为宰相。
李吉甫是李栖筠的儿子,是个官二代。
李吉甫曾为太常博士,原宰相陆贽,怀疑他结私党,搞利益小集团,把他外贬为明州长史。
后来陆贽被贬为忠州别驾,裴延龄和陆贽有仇,特意起用李吉甫为忠州刺史,让他当了陆贽的顶头上司。
裴延龄吩咐李吉甫:
“我安排你去那里,你狠狠地报复陆贽就是!
整治他,让他不死也扒下一层皮来!”
李吉甫一去忠州,就和耿直的陆贽结成了亲密朋友。
李吉甫跟陆贽丝毫不提以前的事,时人都佩服李吉甫的有雅量、为人厚道。
宪宗李纯即位,召李吉甫回京城任翰林学士。
李吉甫参与商议平定西蜀叛乱,李纯发现他有才华,见识不凡,升任他当了宰相。
浙西观察使李锜,贿赂朝廷权贵,当上了盐铁转运使。
盐铁转运使过手钱财无数,只要心术不正,这是个捞钱的肥差使。
李吉甫入朝堂对宪宗李纯说:
“西川韦皋就是因为蜀地天府之国、物产富足,积攒到手底下钱财太多。
韦皋自己不贪污,但他手下管钱财的刘辟,私自积蓄财产,守着堆积如山的钱粮,他私心膨胀,蔑视朝廷穷,才作乱和朝廷对抗。
李锜手中钱财太多,也有反叛迹象。
如果再让他管理盐铁运作,他又拥有长江作为天险屏障,这不是促使他迅速造反么?”
宪宗李纯于是颁旨,调任李锜为镇海节度使,免去他盐铁转运使官职。
盐铁事务改由李巽统一管辖。
李锜失去捞钱肥差,还有兵权在手,暂时没有狗急跳墙,谋反没有付诸行动。
随后西蜀刘辟叛乱和夏绥杨惠琳叛乱平定,各藩镇大多开始畏惧朝廷威势,纷纷向朝廷表忠心、求召见。
李锜也内心不安,上奏表请求见宪宗李纯一面。
李纯授任他为左仆射,派使者到京口抚慰李锜,询问他什么时候来京。
李锜又后悔起来,担心朝廷已经抓到他什么把柄,害怕一到京城,他就会被抓起来。
他心里渴望被朝廷信任,又担心一旦真去京城,被朝廷问罪拿下,心里有鬼的人就这样凄凄惶惶。
李锜只好假装安排军中判官王澹代理军务,对使者表示:
“我已在做出行准备了。”
李锜只是一天天往后拖延,今天不动身,明天不动身,拖延了十几天,就是不动身。
判官王澹和前来京口传递封官诏令的朝廷使者,再三催促李锜启程去长安。
李锜被催得反而发起怒来:
“我现在身体有病了,去不了了!我打算到今年年底再去!
你俩别再唠唠叨叨,扰烦我!”
宰相武元衡对宪宗李纯说:
“李锜求见皇上,皇上批准召见他了。他自己又请求不来了,皇上您又批准了。
一会儿想来,一会儿不想来,李锜一会儿一个心眼。
他心里有鬼,不敢来见皇上,只好又在装病,说不来就不来了。
象他这个样子,个人意志挟制朝廷,朝廷如何号令天下?”
宪宗李纯再颁诏令,令李锜入朝接受召见。
李锜无话可说,就打算起兵造反。
他见部下王澹和朝廷派来的使者协同一致,管制军中事务,心中愤愤不平。
李锜荒唐地以为:我属下的军队不是国家的,是我个人的。
李锜安排跟他一条心的心腹将领五个人,分管镇守属下五个州军务:
姚志安分管苏州军务。
李深分管常州军务。
赵惟忠分管湖州军务。
邱自昌分管杭州军务。
高肃分管睦州军务。
吩咐他们密切注意各州刺史有什么动静,为谋反作准备。
李锜命令各军,组织训练兵士,招募健壮新兵。
挑选胳膊有劲、善于射箭的兵士,组建“挽强猛士”特战部队。
挑选少数民族兵士,组建“藩人部落”特战部队。
这年底冬季,江浙天气寒冷,寒冷年份按例得给兵士分发棉衣御寒。
李锜号令召开军事会议,商量军务。
他坐在军帐主帅位置上,带甲兵士各执兵器,排列两旁。
王澹和朝廷使者入帐进见,李锜假装出高兴地迎接他俩到来的样子。
等到商议完发放冬季棉衣的事,王澹和朝廷使者往帐外走去。
忽然有李锜事先安排好的一群兵士,截住他俩去路。
他们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围住王澹和使者,大声叱骂:
“王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人物,你也敢主持军务?
冬天都快过去了,我们都快冻死了,你为什么迟迟不安排发棉衣?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王澹还没来得及回答,已被扑上来的兵士把他掀翻在地,兵士们从他身上割下肌肉碎片,顿时血溅满地。
兵士又把刀架在朝廷使者的脖子后面,对使者谩骂不休:
“你是个什么狗东西?大老远跑这里来控制我们?
你既然代表朝廷,如今天寒风冷,怎么迟迟不肯给我们发棉衣?
你赖在这里不走,什么意思?
我们好酒好肉敬奉着,你住上瘾了么?
快快滚回长安去!”
李锜假装遇见突发事件,装出一脸惊慌的样子,跑出来解救朝廷使者。
李锜命人把朝廷使者软禁在一个小屋里,名为保护,实际是派兵士把他看管住。
李锜命令李钧统领“换强猛士”特战部队。
薛颉统领“藩人部落”特战部队。
又派公孙玠、韩远分别统领各普通部队。
他们指挥兵士占据各点军事要地。
李锜命令分管五个州的各军将领:
“各位,是时候了,各自杀死你们的州刺史大人吧,他们可都是朝廷忠实的狗。”
李锜已全面反叛朝廷。但他性格古怪,都这样了,还想掩盖反叛真相,他给宪宗李纯写奏章说:
“很是不幸,我处发生兵变,下属犯上作乱,他们已经杀死了留后大将王澹。
我正在组织平叛,暂时没法前往长安。”
常州刺史颜防,早已看破李锜诡计,他采用门客李云计策,假称朝廷已任命他颜防为平叛副使,号令部下平叛,抢先动手了。
他吩咐人把常州兵头李深诱骗到常州官署,把他斩杀了。
颜防又传递檄文到苏州、杭州、湖州、睦州,约同他们一起进讨叛贼李锜。
湖州刺史辛泌,秘密招募民兵六百人,夜袭赵惟忠兵营。
民兵们把赵惟忠从军营像拖一头猪一样拖出来,拖到外面,就把他杀死了。
只是苏州刺史李素,动手晚了。他被李锜叛军的兵头姚志安派人拿住,押送到李锜那里去了。
李锜命人把李素捆绑悬挂在一艘木船的船舷旁,沿河游行给当地百姓看,显示威风。
李锜还派兵马使张子良、李奉仙、田少卿,领精兵三千人,袭击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