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简易的鱼钩,便有了还算不错的收获,可是少女依然对吃生鱼完全抗拒,这常常惹得叶辰晔大发雷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虚弱,还是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少女还嘴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干脆任由叶辰晔数落。虽然恼火,但是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叶辰晔只得每天忍痛割爱,塞给她几块奶糖,每当这个时候,少女的脸上都会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喜色,而他自己则只能坚持吃生鱼。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就一直在茫无边际的大海上漂流,入目之处,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古代就这么一点儿好。”叶辰晔懒洋洋地背靠在桅杆上,用双脚百无聊赖地踢打着海水,“鱼多,而且,这海是真蓝啊!”
“你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少女扭头看向他,目光中带了一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怀念起古人来了?现在的海不蓝吗?”
“蓝!蓝!”叶辰晔懒得跟她解释,也是觉得就算解释,她也不会明白。
“还是不吃鱼吗?”他扭头看向她。
“不吃!”少女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好!”叶辰晔赌气似的点了点头,“有本事,上了岸你也别吃!”
“做熟了我就吃!”少女目光看着茫茫无际的蓝色大海,白皙好看的鼻翼微微动了一下,那表情完全像是在故意气他,忽然,她又扭头看向他,“你说的那道‘糖醋鲤鱼’好吃吗?”
“简直就是美味极了!”叶辰晔闭上眼睛,陶醉地咂了咂嘴唇。
“那你给我讲讲,是什么样子,又是什么味道?”少女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不怕被馋坏了啊?”叶辰晔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
“有个念想也是好的。”少女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也对!”叶辰晔点了点头,“有人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绝望,而是希望,但是像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反过来说才对,你说得对,有个念想,我们就能坚持下去!”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起糖醋鲤鱼的色香味来,说得他自己都直流口水。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好吃的肴馔?”少女睁大了眼睛,完全听得呆了,“你说得那种烹饪方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世界很大,你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多了。”叶辰晔闭着眼睛,依然沉浸在那道令人迷醉的糖醋鲤鱼的色香味之中。
“切!”少女撇了撇嘴,“就好像你有多见多识广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又看向他,“你的念想,不会就是这道糖醋鲤鱼吧?”
“当然不会!”叶辰晔摇了摇头,“我的念想啊,是我的奶奶,还有妹妹,我离开的时候,答应过她们,往后余生我养她们,我不能说话不算数,所以啊,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回去。”然后他扭头看向少女,“你呢?不会真是这道糖醋鲤鱼吧?”
少女的眼睛望着远处的海面,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就算是吧。”
“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叶辰晔看着她打趣道。
“你这腔调,把自己说得像个算命师。”少女看着海面回敬道。
叶辰晔屈起两根手指,对着少女的眼睛点了点:“我不是算命师,但是我能看到人的眼睛,然后直达灵魂深处。”
“切!”少女笑了起来。
虽然虚弱,脸色苍白,但是她笑起来依然那么好看。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一只不知死活的海鸟突然落在了桅杆上,好奇地探头探脑向两个昏昏沉沉的人类张望,似乎在想这两个大家伙会不会合胃口。叶辰晔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海鸟,顿时心下一阵狂喜,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少女,然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少女立即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虽然皱着眉头微微摇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去破坏他的计划。
叶辰晔用装死成功骗过了那只愚蠢的海鸟。在又探头探脑地张望了几下之后,便迈着轻松的步子向他走了过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到自己身上,就在它走近叶辰晔身边的时候,被这个“狼子野心”的人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然出手抓住了它!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叶辰晔一边道歉,一边一把扭断了这只可怜、又倒霉透顶的海鸟的脖子。
“你等我一下。”他对少女说了一声,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面,向远处游了过去,他的身形灵动有力,速度极快,让他在水里看起来像极了一条人鱼。
“这家伙的水性还真是好,不愧是在海边长大的!”看着水中那道矫健的身影,少女暗暗赞叹道。
叶辰晔尽力游远,他选择游了一条和桅杆大致平行的斜线,这样,就算血腥味吸引来海中的掠食者,对他们也应该是安全的。然后他把这只海鸟按在水中,三下五除二,便把它的羽毛拔尽、开膛破肚、洗剥干净,一边还口中念念有词,大致的意思无非就是:他也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请鸟兄一定原谅则个。
当他喜滋滋地游回来的时候,少女皱着眉头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这是叶辰晔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生肉,不过人在饥饿的时候,连树皮和土都是美味的,生肉简直就是珍馐了!看着他抱着那只可怜的海鸟的尸体在狼吞虎咽,少女果断地转过了头去,真是不忍直视!
“来,你也补充一下优质的蛋白质!”当叶辰晔撕下海鸟的一条血肉模糊的腿,递给少女的时候,少女简直要吐了。
“天知道我们还要在这海上漂流多久!”叶辰晔有些恼火,硬往她的嘴巴里面塞去,“今天你不吃,就再也别想惦记我的奶糖!”
其实叶辰晔是好意,毕竟每天两块奶糖的能量,远远不可能保证体力,这些天少女早已经饿得快要虚脱无力了,如果她饿晕了,他也就更要受累了。所以,在少女怒目而视的“拼命反抗”下,叶辰晔不管三七二十一,捏着她的鼻子,强行把那只海鸟腿塞到了她的嘴巴里面。
“你要是不吃,我就嚼碎了用嘴喂给你!”他看着少女,凶巴巴地威胁道!
这句话无疑具有无比的震慑力,少女终于噙着泪珠,一边干呕,一边把那条海鸟腿吞咽了下去。
其实,叶辰晔选择在这个时候“用强”,是有他的盘算的,吃生鸟肉怎么都要比吃生鱼肉恶心得多,如果这都能从了,那以后就好办了,毕竟,谁知道靠着每天两块奶糖,她还能支撑多久。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在后面的日子里,少女已经完全可以接受吃生鱼肉这件事了。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漂流,因为两个人早就懒得数日子了,终于,在某一天早晨的和煦阳光下,从睡梦中醒来的、无比虚弱的两个人,看见了远处的一片黑沉。
“陆地!是陆地!”叶辰晔一下子便判断出了那片黑沉是陆地,他兴奋地想要大声喊叫,那片黑沉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美妙的景色了,可是他的喉咙里面只发出了两声嘶哑微弱的“咕咕”声,这段时日的随波漂流,让两个人都已经接近虚脱了。
久违了的陆地,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线中
突然,桅杆猛然顿了一下,似乎撞到了一块从岸边突入到海中的礁石,叶辰晔扶着桅杆,用脚向下探了探,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微弱的笑容,因为他的脚已经可以触碰到绵软的海泥了!
“我们终于到达陆地了!”叶辰晔虚弱地扭头看向少女,想和她一同共享这个自己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消息,但是少女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可能是因为猛的震颤,也可能是身体在极度的虚弱之下,猛然看见久违的陆地而情绪太过于激动,那个少女又昏迷了过去。叶辰晔深吸了几口气,松开了桅杆,用身上仅剩的一点力量,抱着少女奋力向岸上游去。
从海水中到岸边,其实只有几段桅杆的距离,但就是这样不远的一段距离,却仿佛天涯海角一样遥远。
终于,叶辰晔结结实实地踩到了海底的泥沙,他在海水中站了起来,继续把少女抱在怀里,步履艰难地向岸上走去。
那美丽的,已经近在咫尺、安全而真实的陆地!
一上岸,还没有来得及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叶辰晔就累趴下了。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狠狠亲吻了一口身下的土地。稍微缓过了一点力气之后,他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身下趴着的,是一片柔软洁白的沙滩,身后,辽阔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除了偶尔掠过海面飞行觅食的海鸟,什么也没有。而在沙滩的前方,是一片茂密葱郁的树林,高大的阔叶树茁壮挺拔,他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个地方到底是大陆,还是只是一个海岛。
“如果只是一个海岛,那······”他扭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少女,“不过,能和这样一个大美人,在与世隔绝的荒岛上共度一生,没有凡尘俗世的烦恼,倒也不算生无可恋,到时候,再生一窝小崽子,也不算无聊透顶。”
“我在想什么呢!我穿越过来可不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的!”叶辰晔用手在自己的脸上虚弱地拍了一下。
“不过有林子就好。”他环顾四周,自言自语地说道,有树林,就意味着这里会有他们生存所需要的一切:淡水和食物。在漂流期间,只下了几场雨,接下的几桶雨水早就喝完了,桶也在三天前不慎被一个大浪给冲走了,要命的是,那桶上拴着他的鱼钩,所以,自从在三天前吃了几条鱼,他们已经滴水粒食未进了,如果再不补充能量,他就真得需要认真考虑一下,下一次重生的问题了。
叶辰晔勉强打起精神,半抱半拖着少女,步履蹒跚地向那片树林里面走去,给身后的沙滩留下了长长的一条拖痕······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林子里面生机盎然,各种小生灵的叫声此起彼伏。
果然,这里有他们需要的一切······
叶辰晔兴奋得几欲发狂!
终于,他把少女拖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从沙滩到树林这短短的一段路,把他累得气喘如牛,几近虚脱昏厥。
“这么好的身材,怎么会这么重!而且还饿了这么久!”叶辰晔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少女,湿透的衣衫紧贴在她的胴体上,让她匀称、凹凸有致的身材毕显无遗,他嘴中的好身材,自然是以他前世的审美眼光而言的,而不是大唐时代的那种丰腴美人儿。
少女仍然在昏迷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饥渴难耐,突然,一道甘冽的泉水流入了嘴里,她立即如饮蜜浆,如饥似渴地拼命吸吮着,终于,一道神智闪过了灵台,她悠悠睁开了眼睛,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羞愤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一个少年,不,就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可恶家伙,此刻正俯身趴在她的身上,嘴巴紧紧贴在自己的嘴上,那股甘泉,莫非······是他嘴里的!!!
“淫贼!”少女羞愤交加,慌忙伸手去推叶辰晔,可是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快起开!否则我一定杀了你!”她恶狠狠地瞪着叶辰晔,有气无力地“喊”道!样子像极了一只气急败坏的小母狼。
“你还是先恢复了体力,再喊打喊杀吧!”叶辰晔起身,让自己的嘴巴离开了少女的嘴,还不忘记用手背擦了一下少女沾染在自己嘴上的口水。
“我宁肯就这样死掉!也不让你这个淫贼轻薄!”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少女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了地上。
“唔!”叶辰晔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终于又醒啦?让我提醒你一下,这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