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名利于你们才是浮云呢!”叶辰晔心中暗道,“但是我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这······”他为难地挠了挠头,这一次,他是真的为难。
“这什么这!亏待不了你!”持槊的年轻人又捶了他一下。
“我还是······想做买卖。”叶辰晔苦着脸说道。
“你是真没出息啊!”持槊的年轻人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就又要捶他。
“别捶!别捶!”叶辰晔慌忙交叉双臂,护在胸前,“你不知道自己手重吗?再说,做买卖怎么了?做买卖安稳!”
“可是,没有安稳的天下,哪里又会有安稳的买卖呢?”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微笑着看着他说道。
“这倒也是!”叶辰晔叹了一口气,暗道:有才华,真是到哪里都特么吃香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忽然很有眼色的“咕噜噜”叫了几声,他急忙摸了摸肚子,“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老虎肉呢。”
“对对对!先吃饭!”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一夹马腹,“回府,让后厨把那只虎洗剥一下,做了!”
骑马又走了片刻时间,一座巍峨恢弘、戒备森严的府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吁!”众人齐齐勒住了缰绳。
叶辰晔抬头一看:嗬,这座府邸很有格调嘛,不奢华,但是却不失威严。
在府邸门楣的正中,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四个颇有气势的字:东宫行府。
叶辰晔心中猛然一荡,暗道:这家伙不但是个皇子,而且竟然是太子!!!
不错,这个气宇不凡、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是雍国当朝太子李承泽!
而那个意气飞扬、大大咧咧、拿着长槊的年轻人,是他的表弟,镇军大将军程义节的独子程处默。
而这座东宫行府,原来是华阳王府,华阳王因为谋逆被处死之后,王府一直空置着,李承泽来到明州后,便成了他的行府。
“小心点。”叶辰晔扶着楚子衿下了马,跟着众人进了王府。
入了王府后,楚子衿被安排在后宅住下,很快便有随行的御医赶过来为她治伤。
而叶辰晔则被另外安排了住处,和楚子衿住的地方并不算远,因为担心他这个“世外高人之徒”不喜欢被打扰,太子李承泽特意为他找了一处十分幽静的小院,这处小院平时也闲置着,临时打扫了出来。就这样,两个人暂时在王府中住了下来。
一切安顿好了之后,李承泽为叶辰晔摆了一桌丰盛的欢迎宴席,程处默和王府中的几位谋士都过来相陪,而楚子衿那边,因为身上有伤,李承泽专门派人送了饮食过去。
宴席安排在王府的书房,众人围桌而坐,饮酒畅谈,气氛十分热烈。
叶辰晔的目光扫了一下陪坐的几个人。除了程处默,还有四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举止沉稳,然而不时向他投来质询的目光;然后是两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最后是一个壮实的黑脸汉子,应该是员武将。两个儒士中,一个相貌清秀,面皮白净无须,而另一个相貌平平,看起来比较敦厚。叶辰晔对相貌清秀的那个儒士,印象比较深刻,此人名叫长孙无瑕,是李承泽府中的长史,这个人不但相貌风流儒雅,而且博古通今,十分有谋略,说话也很风趣,他对叶辰晔也颇有好感,只是大家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好深谈,互相间只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辰晔,这菜可还合胃口?”李承泽扭过头问叶辰晔。
“嗯,特别好吃!尤其是这老虎肉,味道简直绝了!”叶辰晔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地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虎肉!太子殿下,能不能麻烦您派人给楚楚那边也送些过去?”
“这些事还用得着你操心?”程处默在旁边捶了他一把,然后挤眉弄眼地说道:“你对你们家楚楚可真够上心的······啊?”
“放心吧!”李承泽笑着说道,“早就派人送过去了!”
“多谢殿下!”叶辰晔一边嚼,一边抱了抱拳。
“呵呵呵!”那个举止沉稳的老者捻着花白的胡须笑了起来,“这位小兄弟还真是率性不羁,难道就是勇救殿下的叶辰晔?”
“幸会!幸会!”叶辰晔一边大嚼特嚼,一边也对他抱了抱拳。
“百里先生,辰晔乃世外之人,所以没有那么多俗礼拘束。”李承泽替叶辰晔解释道。
“嗯!”老者捻着胡须点了点头,笑着夸赞道:“听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哪!”虽说是夸赞,但是目光中却透着一股子怀疑。
“过奖!过奖!”叶辰晔嘴里因为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人其实主要是我们家楚楚救的,我就是喊了一嗓子,然后扔了一只水囊而已。”
“那也说明小兄弟心细胆大啊!”老者放下了筷子,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听说你十分赞同殿下此次南征?”
“一百个赞同!”叶辰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为何?”老者问道,心中不由有些不悦,他作为太子身边资格最老、也是太子最信重的谋士,是极力反对太子南征的。
“因为殿下说得对,那地方脱离中原,割据自立已有百年之久,若放任自流,任凭坐大,假以时日,必定会养成虎狼之心,觊觎大雍的土地,此次攻陷岭南西道的府县,便已经露出了獠牙,日后恐怕会更加得寸进尺!”叶辰晔回答道。
老者哂笑了一声,说道:“言重了,南莽只不过是疥癣之疾,根本不必操之过急,毕竟北边草原上的匈人,才是我雍国的心腹大患,而且那边是瘴气纵横之地,毒虫肆虐之域,岂是那么好攻的?”
“不好打也得打!”叶辰晔斩钉截铁地说道,“癣子虽不是大病,但是多了也痒!别看那南莽体量不大,狼子野心却不小,不趁早解决了,早晚是个麻烦,又是抢岛,又是抢石油的!”
“石油???”大家顿时全部都愣住了!
“啊,就是黑油,黏稠黏稠的那种,那可是好东西!”叶辰晔连忙解释道。
“黑油?”李承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说的可是黑火油?”
“啊,应该差不多吧!”叶辰晔点了点头。
“呵呵!”花白胡须的老者哂笑了一声,“老夫虽然不像辰晔小郎君这般博闻多识,却也知道黑火油,但是此物乃是出产自西域,而且极其难得,和南莽那个不毛之地有什么关系?”
叶辰晔看了他一眼,暗道:博闻多识?拿话挤兑我啊?那你可真是踢到石头上了!
“老先生,您这可就说得不对了!”叶辰晔擦了擦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噢?”老者看着他,目光炯炯,“哪里不对了?还请小兄弟指教!”
“其一,这黑火油说起来基本上都是产自不毛之地!”
“其二,那南莽也根本不是什么不毛之地!很多人都认为那里蛮荒、瘴气、遍地毒虫,不适合经营,但是真相恰恰相反,那地方水土肥沃,气候适宜,特别适合栽种水稻,只要开发得宜,便可成为咱们雍国的又一富庶之地!”
“当真?”众人一半吃惊、一半怀疑地看向他,只有那个老者对他的话颇不以为然。
“当然真啦!”叶辰晔点了点头。
“原来那地方不荒凉啊?”程处默吃惊地说道!
“岂止不荒凉,那地方靠海,地上能种水稻,而且还是一年三熟!海里能打渔,那里的海比明州这边的海可大多了,如果经营得当,再造一个小江南都没有问题!”叶辰晔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了他的话,不仅席上其他人,就连李承泽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太相信的表情。
“你们不信啊?”看着众人的表情,叶辰晔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李承泽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信······的!”
“我说得可都是真的!”叶辰晔看着众人,“算了,你们爱信不信吧!”
他心道:看起来,南征这事儿有很多种意见啊,老子还是少趟这趟浑水吧!
“你去过?”但是那个老者并不打算放过他,看着他满眼质疑地问道,就差在脸上写上“不信”两个字了。
“没去过,是我师父说的!”叶辰晔摇了摇头。
“呵!”老者嗤笑了一声,“眼见为实!”
“百里先生!”李承泽急忙替叶辰晔解围道,“辰晔的师父,可是一位世外高人哪!”
“啊,对对对!”程处默立即附和道,“还有一位诸葛先生,简直跟神仙一样!”
“呵呵!”老者冷笑了一声,“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世外高人和神仙,殿下年纪尚轻,莫要被人蒙骗了!”
“百里先生,辰晔的这两位老师可真不一样,尤其是那位诸葛先生,他做的那些事,简直神了!”程处默将那几个草船借箭、空城计、七擒孟获等故事眉飞色舞地对他说了一遍。
“噢?还有这等事?”老者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这么说来,那位诸葛先生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可惜,这位诸葛先生已经过世了!”李承泽叹了一口气,但是随即说道:“不过他的本事都已经教给辰晔了!”
叶辰晔刚好往嘴巴里填了一块肉,听见这句话好悬没有噎住,心道:我这是给自个儿挖了个坑吗?慌忙连连摆手:“皮毛!都是皮毛!准确的说,我连他的皮毛都没有学到!”
“你就不要再谦虚了!”李承泽暗暗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吃东西!”
叶辰晔一肚子的后悔:得,看来这是真要把我拉去那什么南莽啊,早知道会有这种后果,我和他们吹嘘什么诸葛亮啊,我这真是自个儿往火坑里跳啊!
“那南莽果真可比江南?”那个老者还是完全不相信叶辰晔的话,“还有,那黑火油那里果真有?”
叶辰晔暗暗叹了一口气,暗道:我现在是真不想掺和了,但是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能丢啊!得,就再给你们科普一下吧!
下定决心,他抬起头,看着老者说道:“确切的说,黑火油是在和那一带毗邻的大海的海底,虽然现在开发不了,但那却是留给后人的一笔财富!”
大家骤然大笑起来,尤其是那个老者,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也是你师父说的?”他笑得直掉眼泪,“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海里面有油!”
“来,喝酒!”李承泽急忙替叶辰晔解围道。
“对!大家喝酒,喝酒!”程处默也端起了酒杯!
但是,那个老者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叶辰晔,喝了一口酒后,他又问道:“你说那小小的南莽,日后竟能同我大雍争夺岛屿?我也听说过,在大海的极南之处,有几处小小的岛屿,可就算他们有这个野心,也有这个能耐,但是那几个小小的岛屿,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大雍疆域辽阔,还差几个巴掌大小的岛吗?”
“老先生,您可千万别小看了那些巴掌大小的岛,日后,这可是意味着渔业资源!”叶辰晔急忙解释道,“总之,我坚决支持殿下平息南莽之乱!”
“哼!”老者冷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此战胜算几何?”
叶辰晔不由皱起了眉头,暗道:那地方确实不好打,不是那地方的人战力有多强,而是那地方到处都是大山和原始丛林,还是热带的原始丛林,气候又是炎热多雨,中原的军队过去多半会水土不服,他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此战,恐怕并非会如殿下想得那般顺利,会遇见很多困难,还要好好筹谋,俗话说,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呵呵呵!”那个老者看着叶辰晔,冷笑了一声。